众人愕然地看着铁师傅。有人叫道:“你……你休走!我们身上的毒,怎么个解法?”
铁师傅虽停下脚步,却不回头:“谁下的毒,叫谁解。找不到下毒的人,就叫端木平解。端木庄主艺高胆大,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本来优昙掌和绿蛛手混在一处练,走火入魔,必死无疑。他却有办法化解。这小小的乌头、飞燕草等物,还能难得倒他?”说罢,大笑三声,脚在地下一跺,人如爆竹似的窜天而起,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不由目瞪口呆,连苍翼也下巴掉到了胸口上:“这是什么轻功?是上了天了,还是下了地了?神鹫门有这样的武功吗?喂,你等等——”一边唤着,一边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玄衣、朱卉和白领一直在远处观望,不想插手中原武林的争端,此时见苍翼又率性而为,不由着急地大呼:“你往哪里去?我们还有正事未了——”只是,苍翼好武成痴,哪里听得进去,何况,以他的轻功,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在半里开外。玄衣等人不由大摇其头。
白翎因为双眼被毒药迷了,虽然已经及时冲洗,还是疼痛难当,所以他只能紧闭双眼,如同盲人。朱卉生怕耽误治疗,就劝玄衣道:“师兄就是那怪脾气,咱们也不必去追他,等他碰了壁,自然会回来。咱们还是先回凉城把这孩子的眼睛治好。”
玄衣只能叹气道:“师弟他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以后老太后再交代办事,可不能带他同来。”
朱卉笑道:“若是不带他出门,留他在临渊城里,不怕他给老太后找麻烦么?师姐不要着急,阕前辈的下落我们总会打听到——用不着死乞白赖地缠着这些中原人。”说着,推推白翎,要回凉城去。
而白翎却驻足不动,侧耳朝天,道:“师叔,你听,是不是金凤鸽?”
朱卉一怔,和玄衣一道仰头望去,果然见到一只硕大的鸟儿在天空盘旋,且发出悦耳的“啾啾”声。大约方才局势混乱,乌鸦乱飞,所以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此异鸟。而少年白翎目不能视物,反而听力变得灵敏了起来。
朱卉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嘀嘀嘟嘟地吹了几声。那只大鸟就俯冲而下,落在她的肩头。众人见此鸟通体赤金,十分美丽,虽然名叫“鸽”,却其实长得如同鹰隼。朱卉从鸟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并抽出一卷信函——想来这是他们西瑶人用来联络送信的羽禽。但见其双目如炬,爪喙尖利,大约除了长途飞行之外,还可以轻易抵挡其他猛禽的袭击,比之中原信鸽,自然厉害得多。
“师姐,你看——”朱卉将信函递给玄衣。老尼姑看了看,即刻面色一变:“咱们走。”说罢,携着白翎的胳膊迈开大步直往凉城方向而去。朱卉在金凤鸽耳边悄声不知说了什么,也快步追赶同门。很快,一行三人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换在平日,中原武林的诸位见到西瑶南蛮如此目中无人,又或者司马非和孙晋元见到西瑶官员这般无礼,绝不会善罢甘休。可今日,面对芙蓉庙的一片狼藉,谁也提不起精神来管那闲事。
端木平面色铁青,半晌才恢复常态,道:“是是非非姑且先不论,还是给大家疗伤解毒要紧。我们回凉城去吧。”
孙晋元听得此言,怎不大喜过望,偷偷看司马非的眼色——老元帅看了一场闹剧,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人并没见过端木平行为有任何不端。可是,和杀鹿帮诸人相识已久,知道他们不会随便诬陷他人。虽然查明真相也许是彻底将事情解决的唯一办法,可是,精于勾心斗角的人可以穷其一生来和别人争斗。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是一个尽头。若只是隔三岔五地打架闹事,只不过叫人厌烦,若闹大了牵扯的人多了,未免劳民伤财,让樾寇有可乘之机。如此看来,还是早些把这群江湖瘟神送出京城去。他因点点头:“很好。你们速速回去,有伤治伤,有病医病。没伤没病的,就赶紧离开京师,若是多生事端,自然要将你们法办。”
众人这时已万分疲惫,知道严八姐等人既有官府撑腰又有铁师傅做后盾,纠缠下去没有任何的好处,便灰溜溜相互扶持着,朝来路回去。不久,连端木平也被被弟子们抬走了。杀鹿帮诸人即朝着他的背影啐道:“算你狠!这次没抓到你的把柄,将来总有一天让你原形毕露!”
司马非本已上马欲行,听此言,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也少做点儿无聊的事情,该赶紧回驻地去,警戒樾寇的一举一动。”
邱震霆没好气地:“不用你说,俺们也不会多留。回到鹿鸣山,有樾寇打樾寇,没樾寇咱逍遥自在地过日子。端木平那老小子要是赶来找麻烦,咱们叫他有来无回。”
“他现在内力全失,当然有来无回了。”猴老三道,“我叫几头鹿出来,就能把他踩死。”
大嘴四道:“踩死他还需要鹿吗?我看用老鼠就行了。”
“你们不要鹿啊老鼠的东拉西扯!”管不着嚷嚷,“先钻研钻研怎么对付疯狗!”大家见他坐在地上,腿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由辣仙姑包扎好,却行动不便——神偷圣手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难怪他生气。
大嘴四笑着安慰道:“二哥莫着恼,咱们一回凉城,就去吃狗肉,报仇雪恨!”
“被狗咬了,就吃狗肉报仇雪恨,”崔抱月道,“那我的营地被人烧了,要怎么报仇雪恨?”
“你也一起来吃狗肉。”邱震霆道,“这狗的名字就叫端木平——他娘的,干脆叫‘正大门派’。来个群狗宴!”
“什么‘群狗宴’!好没羞!”白羽音见司马非和孙晋元也走远了,才赶现身相见,“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又被端木平脱了身。现在嘴里再怎么逞能也没有用处。”
邱震霆本来心里已经够窝囊了,还被一个小丫头讽刺,更是恼火万分。想要呵斥几句,却又被白羽音抢白道:“怎么?想骂我?也不看看这事谁的功劳最大呢?是我出生入死给你们传消息,又把袁哲霖从民兵营里带出来,否则早教禁军抓个正着啦!再说,刚才给你们解围的铁师傅,也是我家的奴才。你们该好好感谢本郡主才是!”
邱震霆真恨不得赏这小丫头两巴掌。严八姐在一边叹气道:“邱大哥不要和郡主生气。本来是我的不是。铁师傅告诉我们绿蛛手的药方,郡主又来跟我们说了端木平的弱点,结果我们还是没能揭露他的嘴脸,只能说是……唉,我非要当众揭穿端木平,结果一而再再而三让他有机会脱身。连累了大家。连铁大侠的身份都暴露了,今后不知会有多少麻烦……”
“严大侠也不必太过自责。”哲霖淡淡道,“说到‘光明正大’地和人斗,或者不如说‘冠冕堂皇’地和人斗,你们本来就不是这些武林正道人士的对手。而端木平若不是高手中的高手,也不能在中原武林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能让你们当众揭穿他,那真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不过——”他看邱震霆大为光火的样子,把话锋一转:“你们明明知道是拿自己的弱点去碰别人的长处,却还是要选择这光明正大的道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十分值得钦佩。”
此话本来十分在理,然而从哲霖的口中说出来,邱震霆怎么听怎么像是风凉话,哼了一声,道:“你这小贼别得意,该滚回去圈禁。别惹爷爷眼烦。”
哲霖却不生气:“我自然要回去圈禁,不劳邱大侠费心。我不过是想指给你们一条最后反击的办法,可惜你们不愿听,即使听了也不会去做。所以,我也不要白花心思了。告辞。”说着,拱了拱手,蹒跚着欲转身离开。
杀鹿帮的众人都知道这是卖关子,他们既不屑听哲霖的“计策”,也担心被此人利用,所以毫不理会。只有白羽音追问道:“你不是说什么都不做才是上策吗?这时怎么又有新计策?”
“一条计策应对一种形势。”哲霖道,“之前那形势,自然是什么都不做最好。如今形势已经改变,对策也要变化。其实很简单。听说端木平有一段名言,江湖是江湖,庙堂是庙堂,不可混为一谈。因为有庙堂上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江湖才用江湖的方式来解决。如今又江湖上解决不了事,自然要官府来解决。”
“废话!”白羽音道,“凉城府也惊动了,京畿守备军也惊动了,禁军也来了,官府掺和得还少么?严八姐都差点儿成了杀人重犯——端木平不利用官府来对付咱们已经阿弥陀佛。咱们怎么用官府去对付他?”
哲霖笑道:“郡主说的不错。不过,有一件事郡主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不论谎言如何巧妙,事实永远是推不倒的,而且只要是事实,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之前风光无限,就是因为我知道许多的实情。而我后来之所以满盘皆输,其中走错的一步棋,就是诬陷司马勤……这且不说了。端木平做了什么坏事,严大侠亲身经历过,可惜无人相信。郡主你也亲身经历过,为何不出来作证?只要是郡主出面,哪怕是谎话,官府也不能不管,何况是真的呢?”
白羽音呆了呆——她从来没想过上公堂作证。过去她为着争夺太子妃的位子,须得保持那端庄娴淑的形象。如今反正她也不会去做太子妃了,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何不痛痛快快站出来?再说,有铁师傅保护,她大可以将端木平的恶行和盘托出——揭发端木平,帮助严八姐和杀鹿帮,也就等于帮了程亦风。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哲霖看她颇为心动的样子,接着道:“如今要绝处逢生,就要彻底放弃用端木平擅长的手段来和他斗。他常常把‘邪不能胜正’挂在嘴边,那我们就可以让他看看什么叫‘邪不能胜正’。”
“这不叫‘邪不能胜正’,这叫妖言惑众!”忽然传来公孙天成的声音。大伙循声望去,只见老先生骑着毛驴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对于那日公孙天成“出卖”程亦风,领着元酆帝找到于家老宅,大伙儿心里都还有些别扭,这时见他忽然到来,也不愿和他打招呼。公孙天成并不介意,径自到了哲霖的跟前,笑嘻嘻道:“袁公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用三寸不烂之舌怂恿别人替你办苦差事。你的这项本领这里的人都已经领教过了。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等要是再被你利用一次,岂不太愚蠢?”
哲霖笑了笑:“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天道:“袁公子为何明知故问?”
“先生的意思,我一点儿也不明白。”哲霖道。
公孙天成道:“真不明白也好,假不明白也罢。总之袁公子跟我等不是同路人。凡是袁公子说的话,我等要一律只当没听到,免得被你利用。老朽也奉劝公子一句,切莫再做那卷土重来的大梦,省得拖累令兄。”
“那我要多谢先生相劝了。”哲霖道,“先生忽然来到此处,难道是来寻找你的同路人,为他们出谋划策吗?未免来的也太晚了些吧。先生说在下的计策是妖言惑众,想来先生另有良策了?”
公孙天成冷冷一笑:“你我既非同路人,我有良策为何要说给你听?难道不怕你听了之后暗中算计好渔人得利么?”
哲霖讨了个没趣,看公孙天成负手盯着自己,一副“你不离开,我绝不和他们说半个字”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再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便也冷笑一声,拱了拱手:“那我祝各位早日铲除端木平,为江湖也为朝廷立一大功。佳音传来时,我必将在圈禁之地位各位浮一大白。”说罢,自朝来路折返。
看他越走越远,邱震霆冲公孙天成冷哼一声:“你和他不同路,咱们和你也不同路。你有什么计策,咱们不听,你省省力气吧!”
“大当家——”公孙天成见他也要离开,忙催驴子上前挡住其去路,“你不听老朽的计策,难道是自己有计策?”
“你放心!”邱震霆道,“咱们几个虽然看不惯皇帝老儿,但是也都识大体,不会挟持程大人去造反。老子去对付端木平,难道也碍着你的事了?”
公孙天成摇摇头:“大当家要是再去找端木平的麻烦,只会越陷越深,没完没了。老朽方才在路上碰到司马元帅,听说端木平已经武功尽失。大当家还是见好就收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白羽音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端木平诡计多端,连自废武功这种毒计都能使得出来,下面还不知要玩什么花样呢!算起来,逼他不得不自废武功的是咱们,他日后一定变本加厉。咱们还是要尽早除掉他为妙。虽然袁哲霖的话不可信,不过,他说的法子也不是全无道理——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本郡主去作证说出端木平走火入魔时的丑态,也没什么了不起。”
余人纷纷点头。崔抱月道:“郡主愿意出面,那再好不过。咱们这就去追上司马元帅和孙大人。”
“万万不可!”公孙天成道,“且不说袁哲霖是否想利用诸位东山再起,哪怕他没那个心,诸位也不可再上公堂。你们真以为那仵作忽然发现了道姑的死因有异,才为严大侠洗脱冤屈吗?这不过是老朽做了手脚而已。纠缠下去,难免露出破绽!”
大家都是一惊。
公孙天成道:“你们在街头斗殴,以致惊动了官府,这事闹得整个凉城都知道了。后来老朽听说凉城府受理了那道姑被杀一案,尸身上发现了绿手印。我虽然并不明白你们各种武功的奥秘,但是也多少听到你们议论——若真是严大侠失手打死的,应该没有绿手印,显见着是旁人栽赃嫁祸。至于是不是端木平,我并不知。然而,我想,只要能让这栽赃嫁祸的手段被人识穿,自然可以替严大侠洗脱嫌疑。于是我就找了个借口,到凉城府去,在掌印上做了手脚。”
“为什么要做手脚?”辣仙姑奇道,“方才那仵作推测得头头是道……难道那绿掌印不是端木平印上去的?”
公孙天成道:“绿掌印是谁印上去的,我并不知。那道姑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她脑后的那些针是我所刺,绿掌印上的毒也是我下的。虽然现在似乎蒙住了大家。不过,一旦端木平回过神来,肯定会抓住破绽不放,那还不没完没了?所以,这事须见好就收,趁着现在端木平被挫了锐气,众绿林豪杰从京师散去,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
大伙儿更加惊讶:“为何要在绿掌印上下毒?难道绿掌印没有毒?”
“若是依照诸位的说法,那绿掌上都是什么乌头飞燕草之类的毒草,那自然是有毒的。”公孙天成道,“不过,并非所有毒物都会使银针变黑。那个绿掌印就不会。这应当同毒药本身的性质有关。我自然是相信严大侠不会用毒掌杀人,所以确信这掌印是后来印上去的——至于后印上去的掌印该有些什么特点,方才诸位也听仵作说了。我当时既推测出其中的门道,便想,只要让众人都信服,自然可以替严大侠洗脱嫌疑。可惜,那绿掌印不会使银针变黑。无奈之下,我只得偷偷在绿掌印上涂了一层砒霜,又在尸体的皮肤上扎了几个小孔,使砒霜渗透皮下。此后,我自然假装不经意发现了这个异常之处,告诉仵作知晓,又教他说了那一番话。”
原来如此!众人都叹服老先生的勇气与智慧。“原来银针还不能鉴别所以的毒药。”辣仙姑道,“今日我也长了见识。”
公孙天成道:“其中究竟是何原理,我也不清楚。只不过,端木平身为一代名医,应该知道得比我们清楚。对峙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就指出来,若不是一时糊涂没想起来,就是怕自己太快反驳显得熟知绿蛛手的道理,反而被你们抓住了把柄。不过,给他一点儿喘息和筹划的时间,他只怕又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所以,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道姑的尸体,速速叫她徒弟们运走埋葬,京城里的绿林豪杰赶快让他们各自回家去,这样端木平即便想唱戏,也没有戏台。事情才可能平息下去。若是诸位听信袁哲霖的鬼话,继续和端木平纠缠下去,不过是在京城展开另一场耗时费力的官司而已。”
“谁与他打官司?”邱震霆道,“反正现在端木平武功尽失,老子今夜闯进太医院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杀人容易,那杀人之后呢?”公孙天成道,“大当家的官位自然是没了,鹿鸣山也不得安宁,最开心的是什么人?当然是在鹿鸣山被大当家打得灰头土脸的玉旈云。她大概早就想着要如何找诸位当家和崔女侠报仇,若你们和端木平同归于尽,玉旈云渔翁得利,岂不是笑得罪开心的一个?”
这道理邱震霆当然也明白,愤愤的,喘着粗气不说话。
“被别人打了一巴掌却不能还手——我知道诸位心里十分窝囊。”公孙天成道,“不过,诸位想一想,端木平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留他在世上,能搞出多大的乱子?除掉他,又能带来多大的好处?所谓的武林义师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群乌合之众即使让严大侠来领导,又能如何?只怕还不如杀鹿帮的好汉们和民兵营的各位在大清河立下的功劳。诸位都是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何必被江湖恩怨束缚?打个比方,好比你是一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书生,本来要去考科举,报效国家,结果在路上遇到一个地痞无赖,你就不断和这人互相谩骂,还因为自己说粗话说不过地痞而愤愤不平,结果你因此误了考期,十年寒窗白白浪费——这样值得吗?”
“别说了!老子不听!”邱震霆嚷嚷道,“江湖是狗屎,朝廷难道就是香饽饽?就算这读书人路上不理那地痞,考上功名做了官,难道就好了?文正公是个什么下场,公孙先生你比俺清楚!程大人现在也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将来如何,还难说!所以要俺说,街上那个是地痞,朝廷里的也都是泼皮强盗——贪污的,受贿的,抢人老婆的,练神仙的——哼!”他重重一跺脚,气得说不下去了——江湖朝廷同样叫人厌恶,哪里是他们施展抱负之处?哪里是他们的容身之所?
公孙天成叹了口气:“大当家要这样说,老朽也无法劝你。江湖是一条路,朝廷也是一条路,这两者之外并非没有别的路可走。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若有恶狗当道,可以一脚将其踢开,它再来,你再踢,若是杀了更方便,那么杀了也无妨。不过,要是追打恶狗跑到歧途上去了,未免不值。”
邱震霆在火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崔抱月倒依稀听出些道理来:“好吧,端木平的事情,我暂时不去理会。他要是胆敢来找麻烦,我自然不客气。我还要回去收拾民兵营的烂摊子。先告辞了!”说罢,拱手作别,和部下会合了,一同离去。
辣仙姑便劝邱震霆:“大哥,咱们也先回凉城去吧。就算不想继续在朝廷当官,也要和程大人道别……”她忽又自嘲地一笑:“按公孙先生的话来说,咱们几个这大半年都是追着恶狗瞎忙活。早早回鹿鸣山打猎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