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朝鲜国王李珲,实际上即位时还不是世子,大明朝廷一直沒有批准册封他为世子,李珲乃万历三年(注:朝鲜宣祖八年,1575)四月生,为前代朝鲜宣祖大王的次子,生母为恭嫔金氏,初封光海君,其人自幼便足智多谋,其长兄临海君李珒乃其同母兄,虽为世子,但是不为宣祖大王所爱,身为庶次子,李珲自幼便被视为王位继承的合理人选,应该是很有心计和野心的人,”
万历二十年壬辰倭乱,临海君李珒被俘,宣祖大王仓皇出奔平壤,向我天朝求援,同时命令十七岁的光海君李珲摄国事,李珲收集流散的军队和义兵,号召通国勤王,以图恢复,李珲此举振奋了民心军心,在朝鲜国内威望大增,二十一年,倭人撤出汉城,退守釜山,并将虏获的临海君和顺和君两位王子送还,倭乱暂时告一段落,此时,宣祖已经属意于光海君了,二十三年,宣祖册封光海君为世子,并上表我天朝请求批准,而此时明朝朝廷也正在为万历陛下立储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因此我天朝遂不许以光海君为世子,具济州岛俘获的朝鲜官员透露,这时光海君已经对明朝暗有怨言了,二十四年、三十三年,朝鲜再次上表请求易储,朝廷遂均不许,,以此看來,光海君是受了郑贵妃和福王的连累,呵呵,”
李丽华念着自己手中的文件,开心地笑了笑,众人赶紧低头、转头,人人脸上表情呆滞,从小就在国外长大的李丽华,丝毫沒有把明朝皇帝当做自己的君父,也就谈不上丝毫的敬畏。
“宣祖末年,朝鲜国在立储问題上也发生了激烈党争,和我们天朝朝廷的党争很像啊,因为当时宣祖大王的王后(仁穆王后)已经生有一子(注:永昌大君,1606年生),弃嫡立庶,与天朝体制礼法不合……这是商情部抄录的天朝使节的原话,朝鲜朝廷中的北人党因此分裂为以李尔瞻为首、主张拥立光海君的大北派和柳永庆为首、主张拥立嫡子的小北派,小北派在光海君即位后受到打击,柳永庆被赐死,小北派分裂成清小北和浊小北,而大北派则又分裂成骨北、肉北和中北三派……”
尹峰赶紧打断李丽华的照本宣科:“阿丽,朝鲜国党争的事,不用说这么详细,……”
李丽华向他眨眨眼,接着说道:“万历三十六年,宣祖大王病逝,光海君嗣位,并上表明朝,自称权署国事,请求册封,我天朝的万历皇帝恶其专擅,不予理睬,不过,朝廷在拖延了几个月之后,还是在是年十月册封李珲为朝鲜国王,据军情部的判断,应该是和建州女真部兴起有关,朝廷急于拉拢朝鲜藩国,为了确保辽东边疆无虞,”
“这光海君李珲即位后,按照济州岛被流放朝鲜官员的说法,是昏乱日甚,幽废母后,屠兄杀弟,他即位后,立即宣布仁穆王后为废妃,囚禁在西宫(庆云宫)内,自己则搬到新修复的昌德宫(东阙)去住,而对其王位威胁最大的两个人,,其同母兄、宣祖长子临海君,和年仅两岁的弟弟,宣祖嫡子永昌大君,则分别于十年前和五年前被害,”
“光海君还纵容两班地主官员任用私人为官,选拔官吏任人唯贤的制度受到破坏,遴选文武官员的考试已变成有权有势的官员手中的工具,朝鲜官员都是出自所谓两班,两班,是朝鲜国世袭士族,在朝堂之上,文官站立于东面,武将站立于西面,因此两班又有东、西两班的称呼,文班与武班,其身份是世代相传,他们不登记土地,不交赋税,王亲国戚和掌权的官吏积累了战时遗弃的土地,把它转为免税的财产,和大明朝廷一样,朝鲜国士族竞争官职也是很激烈的,因为担任一任官职很容易捞到钱,在这种文武官员只顾私利不顾国家的风气下,无人关心国事,无人为民造福,朝鲜国势日颓,武备废弛,”
军官团股东的代表麦德、赵铁忽然同时发话:“李娘娘,……”两人对视一眼,麦德笑了笑,示意赵铁先说,赵铁点点头,不客气地说道:“李娘娘,这朝鲜国的官儿们和咱们大明的官儿们差不多,这个我们知道了,我们既然要打朝鲜,还是说说朝鲜国的军事情况吧,”
尹峰举起手示意安静,缓缓地说道:“大家别急,先听阿丽说完吧,朝鲜国政越是乱,越是对我们的战略有利,”
李丽华初次在董事会上代表军情部海外局说话,多少有点紧张,她看看尹峰,见他笑着示意她继续说,长长舒了口气继续说道:“壬辰倭乱之时,由于战乱等原因,朝鲜官府能够征召的良民减少,官军无力抗敌,而不得不依靠义军作战,因此,战后朝鲜国对义军论功行赏,大量贱民、奴婢从良,为数不少的公私奴婢和非两班的良民,通过参加义军而获得官府的嘉奖,或脱离了贱藉,或步入了两班阶层,”
桌子另一角,麦德小声对赵铁说道:“李夫人掌管海外局,初次在董事会上发议论,你就不能给她点面子,”
赵铁微微一笑,俯首小声地说:“无论如何,女子管事,我总是觉得不妥当,”
李丽华静下心,继续自己的发言:“此外,为了鼓励农户纳粮,官府采取了卖官的措施,一批愿意缴纳粮食的富农,跻身于两班行列,通过缴纳粮产而晋位两班的并不局限于富农商人,甚至连公私奴婢、手工业者也乐于此道,也就是说,朝鲜国现在的两班贵族很多是新兴起的,和老的两班贵族有着很深的矛盾,”
曾山在一边插话道:“也就是说,这种矛盾只要善加利用,我们中华军在朝鲜国,不愁找不到同盟者,”
李丽华向他点点头道:“正是这样,朝鲜国内上下离心,原先的抗倭义军都已经解散,新组建的朝鲜官军火铳兵大多训练不佳,而且多半已经随着明军在萨尔浒的失败,都被那努尔哈赤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