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被朝廷释放的华兴联号及钱庄的掌柜、伙计、书记,搭乘第二舰队的三艘炮舰回到了台湾港。
尹峰亲自去码头迎接,见大部分被官府释放者身体与精神都还可以,一边向他们表示安慰,一边问林晓:“海禁时期被抓的公司职员都放了吗,”
林晓回答:“除了京师奸细案中被抓的人以外,大明朝廷基本上把我们的人都释放回來了,按照协约,京师案的那几个人可能有点麻烦,曾山在江南谈判时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題,”
尹峰点点头:“我们中华公司的人,保护他们平安是不用理由的,你去催催曾山,给朝廷施加压力,必要时也可以答应为朝廷协饷,给官府一点钱把人赎回來,”
林晓连连点头称是,然后抓抓头皮,靠近尹峰低声问道:“我说船主,您几天沒回家了,”
尹峰正摆出领袖姿态向码头上欢呼的人群招手,闻言疑惑地回头问:“……不晓得几天了,咋回事,光泽老弟,你干嘛问这个,”
犹豫了一下后,林晓苦笑着说:“我的宅子不就在您左近吗,这些天您的内宅可是很热闹,好像总有摔碗砸碟的声响……”
尹峰一阵心虚,想起自己一回台湾就忙着在军营内整编整训,最近一次回家大约是一个月前了,他擦了一把汗,小声问:“沒有什么打闹声传出來吧,这个,这个梅姑娘还在给人家教授琵琶吗,”
尹峰身后的徐鸿基使劲憋着笑,林晓也是摆出一副苦瓜脸说道:“倒是沒传出什么打闹声,再说了我也沒时间听您家的壁角不是,您这新收的小姨娘,好像好几天沒去您内宅了,一直待在船主巷西边的厢房,李夫人最近气色不好,我想多半是她在砸碟子吧,”
“不是吧,丽华沒那么大脾气的……”尹峰苦着脸嘟囔着,一转身,一对母子跪倒在他面前,四十余岁的母亲连连磕头:“……我替汪家祖宗叩谢船主大人,多亏了您,官府才把我这三代独苗的儿子放回來,民妇守寡十五年,全靠船主接济,您老就是我的活菩萨啊,”
尹峰赶紧去扶起两人:“哦,不用如此,……对了,汪金梁是吧,你是武昌华兴联号的掌柜,这一年在大牢里吃苦了吧,”
这汪家母子是福州人,那一年马尼拉大屠杀时,汪金梁父亲在巴里安华商区被日本町的倭人放火烧死,汪家出海谋生的大大小小五六口人全都死在马尼拉,母子俩成了孤儿寡母,中华公司成立之后,尹峰通过汪家同乡关系找到了他们,把他们接到台湾,接济他们生活,供汪金梁读书。
三十岁不到的汪金梁精干消瘦,虽然一脸疲惫之色,精神还是很抖擞的,他拱手道:“公司大把的银子塞给了狱卒,他们也沒怎么为难我,多谢船主再次搭救,您是我再生父母,我汪金梁愿为船主效死,”说着他也要下跪。
尹峰赶紧拉住他:“不必如此,……如无中华军将士的英勇作战,屡败官军,我也沒法救你出來,先休息几日,等华兴联号重新在内地开张时,还得有劳诸位啊,”
……
尹峰随后又在码头接待了一批泉州、漳州士绅代表,这伙人是为了和谈之后泉漳地位问題而來的,泉州、漳州在中华公司统治下已经一年多了,这期间海禁被彻底废除,商民出海不再有许可证数量的限制,只需要在中华公司海关报备、纳税后就可以随意出海,想去哪里交易都可以,商路上各种关卡的苛捐杂税一律废除,只要在货物销售地区缴纳一次商税,商民们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本地农户无论大小一律三年免征,无地农民鼓励他们出海移民开垦荒地,本地学校教育并无变化,只是中华公司开办了一些教授西学和杂学的技术学校,因为中华公司的职员和行政机构对自己学校的学员优先录用。
最重要的一点,中华公司的庶政官员相比那些大明官吏而言,在廉洁、亲民这方面简直有天壤之别,事实上,中华公司的地方行政机关官员实际地位并不比那些股东、公司职员高,其出身大多数也是贫苦人家,因此他们也沒有什么自诩天子门生的高人一等的感觉。
这些士绅商民已经尝到了中华公司的甜头,而本地人由于200年的海禁,对朝廷本來就有着离心倾向,因此他们前來请求尹峰:中华公司不要撤离泉漳两州府,最好是一直统治下去。
泉漳驻防部队是水手陆战队台湾总队的第10到第15哨队,外加一支分舰队,漳泉驻防军的副主管齐越今天也來到了台湾港,齐越,就是在澎湖风柜尾之战中率先向中华军投降的那位漳州卫百户齐越,他在澎湖战后还是回到漳州卫去做小军官,由于不善于巴结上官,一直沒什么出息,中华军攻占漳州、泉州后,他带着自己的亲信弟兄投降中华军,由于熟悉本地情况,被任命为驻防部队副主管。
尹峰在码头上当即任命齐越为整编后的漳泉营副营长,并且安慰诸位商民士绅,中华军将永镇漳州、泉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