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咨皋此刻深深感到了手下无人的窘境,在这次进军过程中,他几乎是一路走一路教授这些瑶族兵丁、桂林兵各种关于战场纪律、行军须知、作战准备等基础知识,那些瑶族探子也是他临时选拔出來的,而现在,即将和最危险的敌人作战时,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人能帮上手,安营扎寨、挖壕沟、立栅栏、安排岗哨这些最基本的行营常识,都得他一个人亲自手把手的教着做,把他累个半死。
这样的困境倒也不奇怪,明未官兵体制已经腐朽,而且明朝军事教育体制中根本沒有什么像样的军官培训,所以一般将官只要能在平时管住兵丁、战时能把兵丁赶上战场,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一天,他派了瑶族土千户乌涂带着本部人马,绕道昌化东北山区去偷袭昌化;这一点他和林水生到是想到一起去了,瑶族药弩手兵800余人出发后,他一个人继续忙忙碌碌,一直到深夜,这才想起还沒有派出夜间暗哨。
然而,他刚刚向营地外派出暗哨,就有暗哨发出了警告声。
在北门江以西的官兵大营周围,忽然间到处发出了警告声,多亏了俞咨皋及时想起了派出暗哨,及时发现了西面山林中出來的林水生的水手火枪队。
官兵大营及时作出发应,立刻全营警戒,向营地外围射出火箭,点燃早就布置好的火堆,在火光映照下,身穿蓝衣的水手火枪队员发射了一轮火枪子弹后,慢慢地退了回去,林水生已经察觉了官兵营地防守严密,无隙可乘,只好命令部队暂时退回,他想等着土著营或者水军水手在北门江方向发起偷袭后,再发起进攻。
但是他们一直等到天光大亮,偷袭并未发生,水手部队逆流而上时,遇到了官兵在北门江上的巡逻部队,结果偷袭不成,水手部队果断地掉头在西岸登陆,和林水生的部队会合。
西拉雅土著营似乎消失了,林水生一夜未合眼,但是土著营音讯全无。
俞咨皋及时挡住中华军的水陆两路攻击,也寄希望瑶族药弩兵能赚回一点面子來,但是,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瑶族兵也沒有任何消息传來。
而中华军干脆大摇大摆在官兵营地前列阵,似乎准备与官兵正面决战。
俞咨皋对于和中华军正面决战毫无兴趣,他站上寨子的望楼,向营地外的中华军阵地看去,他一直后悔,沒能从中华军偷出一架望远镜來,桂林把总罗一旦看了一会,疑惑地问:“公子,这些海盗的旗号如何都是一些数字,还有那‘学’字旗是啥意思,他们有人姓学吗,”
“这是他们部队的编号,比如‘南一’字号,就是指南洋水手火枪队第一哨队,其余依次类推,水手火枪手是按地区分的,有南洋、吕宋、台湾、琉球等四总队;这‘学’字红旗,则是所谓的军校学生军,”
“什么,军校,学生军,”罗一旦被这些新名词搞糊涂了,俞咨皋沒空解释,大声对外头喊道:“喂,对面的是哪一位带兵,出來说话,”
他让自己的几十名亲兵一齐喊话,半饷,对面中华军阵地中走出一人,身穿银灰色整体胸甲,头戴银色头盔,盔顶带着一根蓝色飘带和一根红色飘带,说明此人是水手火枪队的少校军官。
他只身一人,空着手径直走到了官兵营寨的五十步之外,这才停住脚步,大声道:“是俞学长吗,在下林水生,在指挥科学习时,学长应该见过我,”
俞咨皋下令全体官兵一律不许放箭,他自己走下望楼,打开寨门,走出营地,走到林水生十步之外,除下了头盔,看着眼前这个个子矮小的疍民子弟。
林水生笑了笑,拱手施礼道:“俞学长如今是朝廷参将了,恭喜啊,”
俞咨皋叹了口气,也拱手道:“多谢了,不知船主大人派你们來,是打算正式与朝廷对抗了吗,或者,尹大人是想帮助朝廷镇压黎乱,”
林水生笑着答道:“当然是后者了,尹船主尹大人是崖州团练使,这是有官府官印为准的事,所以我们当然要保卫崖州的安危,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