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以來,中华联合公司从來不和他联系,每年只是有一些中国商人由福建老家给他带來一封书信,一般都是家人的问候信,他也从不向尹峰提供情报,只有哪一天家信中出现约定的暗号后,李锦的暗桩间谍身份才会正式启用,他的真实身份,实际上只有尹峰一个人知道。
袁进、李忠偷偷回台湾的时候,因为他的主动报信,使尹峰沒有去杭州参加股东大会,避免了一场危机,此后,他又沉默了一年多,从今年开始主动地不定期向台湾发出各种情报。
荷兰人因为他是第一位华人新教教徒,而且去过欧洲、任职东印度公司,已经算是正式归化的荷兰公民,对他非常信任,一些机密的策划也让他知道,荷兰人作为新教徒,对于殖民地土著沒有太多的种族或宗教歧视,相比西班牙人來说,荷兰人算是比较温和的殖民者(当然,这不妨碍荷兰人在镇压土著反抗时表现出残忍和嗜杀,)
李锦在角落里看着荷兰人吵吵闹闹,无奈地摇摇头,明朝年间在海外谋生的这些中国人,基本都是原先的社会底层人士,甚至是文盲,除了耳闻目睹的传统民间习俗外,基本上沒有什么儒家传统文化,所以他们对西方的宗教、文化、科技沒有什么抵触心理,李锦虽然在荷兰人中间生活十多年了,基本上生活习俗已经和荷兰人同化了,但是在内心深处,他依然还认为自己是个唐人。
“城外的中国人已经把劝降书送來了,保证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要求就是驱逐华天公司和解除对中国人居住的限制,以及帮助他们开辟中欧商务航线,锦伯,你怎么看,”
忽然,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委员会的主席向李锦询问道:“锦伯,你是负责和中华公司贸易往來的,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李锦想了想,小心地说:“我们的军队能支撑多久,能够等到欧洲的援军吗,”
范.莱顿少校苦笑了一下:“去欧洲求援的信使昨天刚派出,如果欧洲能派出援军的话,那也得两年之后了,最快也得二十个月之后,况且,现在国内情况大家也知道了,财政危机、经济困难,我们在美洲和西班牙人的战争还沒有停止,欧洲能否派出援军还是个未知数,哦,还得是一定规模的援军才行,否则是对付不了中华联合公司的,”
他环视四周,见人人脸上堆满了沮丧之色,他继续打击众人的信心:“城内守军包括土著联盟军在内还有900多人,最上号战列舰还在马六甲,舰队其他的船只在前天已经被击沉在港口内了,按照城内的粮食计算,我们大约还能守卫六个月左右,”
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总督感叹着说:“在我们纵容下,中华公司已经成为了东亚海上之霸了,如今我们该如何办,投降吗,”
范.莱顿冷笑着说:“我们联合省是全世界的海上马车夫,问題在于我们无法抛开世界的其他地方,专注于东亚区域,”
荷兰毕竟是人口百万余的小国,这个时代在全球扩张势力,已经快要达到其人口所能支撑的极限了。
一名委员站起來说道:“我们投降吧,既然他们不是为了占领巴达维亚而來,我们可以谈判,”
“不行,把中华联合公司引入欧洲,那会抢了我们生意的,”有人大声反对。
支持投降的委员冷冷地说:“我们不和中华公司合作,这沒关系,英国人、法国人都在门口等着和中国人签订协议呢,”
……
巴达维亚港口外,十多艘炮舰正在对城堡炮台开火,在连续五天的轰击下,巴达维亚西面、北面两个炮台都已经快变成废墟了,在中华舰队几百门大炮的攻击下,特别是霹雳火箭和爆炸榴弹炮的攻击,使得巴达维亚城内有近一半地方成了废墟。
飞虎号上,耶稣会中国籍传教士尤文辉、荷兰新教牧师路得正在船头看着硝烟弥漫的巴达维亚,荷兰牧师路得焦急地搓着手,用拉丁语对尤文辉说:“您一定得劝说一下叶将军,让他停止炮击……至少,不要再轰击教堂了,”
尤文辉苦笑:“我只是个翻译,叶将军并不信上帝,他信奉的是中国的海洋女神,”
路得擦着汗说:“东印度公司愿意和中华公司停战,可是,你们也得表示一下休战的诚意吧,”
尤文辉非常欧洲化地耸耸肩膀:“你们对中华商馆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沒有好好想想呢,中华公司在东亚能够调动的力量,根本不是你们荷兰人所能对抗的,以全世界范围來看,你们荷兰人确实很强大,但是,难道,你们还能把联合省全部搬到这里來吗,”
新教牧师路得擦擦汗,无语。
尤文辉冷笑着说:“中华公司的大东家、总统领尹峰曾经说过,无论何时,在这个世界上最终能够掌握主动权的是实力,实力决定一切,我知道你们肯定想來谈一下和平条件,但是叶华将军是奉了尹船主的命令來的,他得到的命令就是:除非荷兰东印度公司无条件答应我们的一切条件,否则就攻占巴达维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