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人在地形上处于不利的位置;海滩到妈祖宫是个缓坡,礁石和沟壑使本来就不宽阔的地形更加复杂,200人排成三排的“摩里斯横队”被地形割裂成几小块。而中华公司早已花了半个月时间占据有利地形,在制高点构筑工事,储备弹药;守卫者都经过长期反复训练,能够非常熟练地操作火绳枪射击。
荷兰人发起了两次冲锋,都被妈祖宫营地内连绵不断的子弹击退,战死十多人,二十多人受伤。被打死的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长矛手。登陆的荷兰军队中,长矛手只有50名,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而且,罗阿泉等神枪手也给荷兰人造成了很大麻烦,荷兰部队负责喊口令的军官在距离木墙100步范围内,接二连三被准确击毙,导致整个部队陷入了混乱,只好暂时撤退。
荷兰人退回到海滩边,重新组织后,再次发起进攻。这次邦特上尉调整了部署,把火枪手安排在整个战线前面,长矛手在战线中央火枪手后面,打算是以火枪手压制住对方的射击,然后接近营地外墙后,用长矛手发起冲锋。
这次荷兰人一直逼近到了木墙下。在纵横乱飞的弹雨中,几名疍民水手顶着大铁锅做盾牌,推着门小炮上了墙顶,冲着迎面而来的荷兰长矛手点了火:“轰!”数以百计的铁砂劈头盖脸打向荷兰长矛手。霰弹近距离对密集人群的杀伤力是可怕的,硝烟和霰弹一下子吞没了营地前方;等到烟雾消散后,几十名荷兰长矛手的尸体躺在了营地木墙下,远处则是荷兰人纷乱的撤退场面。他们可没想到,中国人居然还有火炮——昨天的战斗中,林晓把这门3磅小炮藏了起来,如今果然一鸣惊人。
邦特上尉被铁砂打伤了腿脚,一瘸一拐退回到海滩上。范.莱顿上尉扶着他一起撤退,迎面遇到了留守营地的一名士官。
士官惶急地说:“上尉,中国人的步兵在海滩西边半里格处登陆了!”
邦特上尉和莱顿上尉面面相觑,赶紧向海面上望去:只见奥伦治号巨大的舰身在无数的小帆船包围下,左冲右突,炮火硝烟包围了整条船身;海港另一边,两艘辅助船只剩一艘还在海面上半死不活地漂浮,另一艘已完全看不到踪影,只看见几名荷兰水兵的金发在海面上晃动。有两艘飘扬着蓝底中字旗的大船正在海岸线附近游弋,不时地对荷兰人登陆场营地开炮。
两人同时吸了口凉气,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念头:“完了!失败了!”
莱顿上尉犹豫地看看远处海滩:“邦特上尉,看见那些中国人了吗?他们的队列非常整齐!我们是否先退守营地再说?”
邦特上尉摇摇头:“不行,他们人数众多,而且海面上还有他们的战舰,他们的大炮可以轰击我们毫无遮蔽的营地!我们必须冲上去和他们近战,否则我们毫无机会。”
荷兰人反抗西班牙人,打了半个世纪的独立战争。所以这个时代的荷兰人战争意志坚决,而且在他们眼中中国人不是基督徒,天知道成为他们的俘虏会有什么厄运降临,所以他们宁愿拼死一搏。
澎湖岛上所有还能行动的荷兰人都集中起来,大约还有130人能够作战。
尹峰站立在沙滩上,几名葡萄牙雇佣兵军官在他身后;在他面前,两哨中华联合公司护卫队战士正在列队;总计400人,组成一个5X80的横队,面向东边的荷兰人营地。横队中间的50人配备最新式燧发火枪、纸包装定装弹药,带卡座的刺刀,可谓是当时世界最新式的步兵武器装备了。其两翼的350人使用的还是火绳枪,不过也都用上了纸质定装弹药:纸包中有刚好够一次发射用的火药,以及子弹;战斗中战士只要用牙咬开纸包,就可以往枪膛内倒入火药和子弹,不仅仅加快了装弹药的速度,而且不再象以前那样用牛角装火药,装药时全凭手感和经验来控制份量。
5排横队,每排排头有一名喊口令的军官;每排80人正好是两个队的人数,两名队长在队伍中间传递排头军官的命令。
“齐步走,目标前方红毛营地!”
陈衷纪吹起海螺号,护卫队整齐划一地迈出步伐,向荷兰人的营地走去。
尹峰回头问一位年纪40多的老葡萄牙雇佣兵:“安德烈,您看我的部队怎么样?”
那名老雇佣兵是库特雷的朋友,不过性格开朗,不像库特雷那样到哪里都是一副军人的样子。此时他咧开嘴哈哈一笑:“要我讲真话吗?”
“废话,当然!”
安德烈正色道:“我参与过在尼德兰的战争,在欧洲很多地方打过仗;在亚洲,我在印度,在爪哇、马六甲都打过仗。以我的看法,您的部队对付亚洲的敌人是足够了,无论是日本人还是暹罗人。不过,虽然他们训练刻苦,技术已经很熟练,但是实战经验太少,还不能对抗最好的欧洲军队,或者奥斯曼土耳其的新军,……哦,您的战士手中的武器确实不错。”
老雇佣兵们对于尹峰一些小细节的改良和“发明”都很感兴趣,而且没想到弹药还可以这样合装。
尹峰点点头说:“没错,你说的没错。现在,我的部队就将体验什么才是实战!”他对于自己的部队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支部队从招兵开始,训练和配备武器,编制、军纪、后勤和奖惩制度,每一个方面都有着尹峰的心血。尹峰把他所知道的东西已经倾囊而授了;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剩下的得靠这些苦练了半年的战士在实战中去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