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天降造成的毁灭性余波还在持续,大地还在剧烈震动。满目疮痍的地面布满了无数被流星撞击出来的巨大环形坑,仿佛月球的表面,几乎看不出城市曾经存在过的迹象。由于强烈撞击而发热,环形坑的最中心已完全呈现熔岩化,火焰疯狂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大量泥土、石块、细小的钢筋水泥由于巨大的撞击力而喷上了数千米高空,随后又化为漫天沙雨落石向下乱砸,遇到紊乱不堪的大气涡流后,又化为扑天盖地的沙尘爆,咆哮着肆虐不休。
这种景象已经完全脱离了地球应有环境,而似乎是某个异星球的场景!
就在这一片末日景象中,王宗超飘然降落地面,通过与四周元气的交流感应,他能够感受到还有大量使徒的气息依旧生存于地下。
使徒的生存能力之强悍实在惊人,而且团体意识也是极高,在流星落下的一瞬间,不少使徒都选择了豁出命去攻击流星,为身边的同伴创造逃生的机会。许多使徒还运用瞬移能力,或者强行钻地逃遁。王宗超估计,自己的这一轮攻击也只不过消灭了这个城市中不到一半的使徒。
这也是王宗超为什么要杀他们的主要原因——这种繁殖速度颇快,个体能力极强,又极具团体意识,拥有相当高的智力,更兼好战残忍且喜欢吃人的生物,怎么看都完全可以取代人类成为地球霸主。人类如果具备完整的社会秩序与科技军事或者还可以抗衡一二,但如果是原本就在生化危机下苟延残喘的人类,怎么看都不具备对抗资格了。
不过无论如何,在这种程度的打击下,地表的使徒也已全部死绝——除了一个例外,就是那位有着猫娘外观的军团长。
这位猫娘同样把地面撞出一个陨坑,全身几乎被砂石掩盖,半条腿还浸入了熔岩之中,几乎被烧成焦炭。但她不仅顽强地或者,而且依旧一脸桀骜,拼命地试图挣扎起身,可惜一直无法成功。
王宗超那一脚没有下杀手,不过也没有让她太过好受。这一脚带来的震荡不仅让她全身骨骼碎了七七八八,而且一股寒热变幻无常的气劲在她的四肢百骸缠绕不去。她若平心静气还罢了,一旦她心跳血液稍为加速,生命元气稍有异动,寒热气劲就会出现对冲殉爆,彻底抹杀她运用念能力的可能。
除了无法动弹,无法运用念能力之外,这猫娘的生命力依旧顽强得惊人,一轮灭绝性攻击造成的地震、落石、狂风余波,还无法威胁她的生命。
王宗超只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动手杀人,脚下稍微用力,在无声无息中,整个人已没入地下,就像脚下不是土石而是水面一样。
……………………………………“没有扣分……看来他并没有杀彼特!”突然意识到什么,陶威尔立即从失魂落魄的状态冷静下来,眼神也恢复了神采,“这意味着,大家还有商量的余地?这家伙或许并非传说中的那种时刻处于失控癫狂状态的四阶!”
由于常年要应对生死考验,加上经历匪夷所思,轮回者的精神状态不少都很难以常理估计。一顿饭吃得不合胃口,就挥手轰杀视野内的所有生物的疯子也不乏其人。他们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对方会一言不发,一鼓作气把他们轰杀至渣的准备。不过从对方留下彼特一命的情况看,事情还有挽回余地。
“你错了,如果我们表现得实在太无能,那就不是商量了,而是只能无条件服从。”这时虿猜已经在青铜甲女子的协助下将头颅接上了一具全身画满符咒的无头躯体,恢复了行动能力。
虿猜令女子捧出一个一人多高,表面镂刻了无数的咒印灵纹,的纯黑大瓮,那瓮内不时传出碰撞及抓挠瓮壁的声音,偶尔传来好似女子和婴孩凄厉嚎叫的怪声,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身为武者,却能运用大范围的元素攻击,这是他们国家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吧。知道这点,我的痋降还能有用武之地。”
虿猜在说话的同时猛地咬破舌尖,满口污血洒落眼前的大瓮之内,大瓮中的怪声顿时百倍凄厉激烈,紧接着无数怪虫倾巢而出。
这些怪虫或墨黑、或褐青、或血红、或绛紫、或幽绿,或大如猫狗、或小如芥子、或背插飞翅、或尾带尖锥、或遍生千足、或如蛆蠕动,甚至有长着人的眉目嘴鼻的怪虫。这些虫子一从大瓮中涌出,就各自集结,就像训练有素的大军一样布满了地面,排列成怪诞诡异却井然有序的斑斓咒文魔符,无穷无尽散布开去。
阵阵乌色淡雾在毒虫大军上空氤氲上升,若仔细查看,就会发现那其实是由无数半透明的,近乎微不可察的菌状小虫组成的,小虫在空气中还在不断分裂,很快就小到完全无觅踪迹的程度。
即使是身为生化狂人的陶威尔,见状也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骨髓里仿佛有无数小虫在来回爬行般的极不自在。
这些痋虫其实与生化手段培养出来的虫类没有多大关系,而是怨念、恶灵所化的半灵类生物。传说中怨灵与异虫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比如梁山伯祝英台死后化蝶;汉时还有一种虫子,叫做“怪哉”五官皆有,也是怨气所化。
痋虫的培养手段大都残忍无道:比如要在宿主体内种下痋种,痋种通过激发宿主的负面感情逐渐侵蚀宿主的肉身和灵魂,让宿主最终变成一个被负面感情控制的痋毒怪物,宿主的负面感情越强烈力量越大,能力类型有负面感情类别确定,当最后痋种孵化成熟,就会吞噬宿主的肉体并回归痋母。
这还罢了,最厉害的一种痋虫甚至要将痋种下于孕妇体内,孕妇十月怀胎,原本充满了对新生命的期待与母爱,但到头来破体而出并噬咬自身的却是半人半虫的怪物,这份绝望与怨恨可想而知,这种扭曲人伦的手段培养出来的痋虫集母体与胎儿之怨毒于一身,最是阴损不过。
在生化世界这种完全失序的世界,虿猜制造起痋虫根本就是肆无忌惮,积累的数目自然也是大得恐怖。如今,他已将这些痋虫尽数启封,孤注一掷。
虿猜桀桀怪笑:“天人据说可以沟通天地之力获得无穷无尽的能量,但我如今已将痋种遍布于方圆二十里内的地下空间,此人若是将自己完全隔绝于外界还罢了。若是稍有呼吸吐纳,甚至受伤见血,必定难逃痋降!”
“你觉得我们能凭这些玩意赢?”陶威尔冷冷问了一句。
虿猜笑容为之一僵,冷哼一声道:“至少也能削弱他一些实力,让他动起手来有所顾虑。即使赢不了,但至少也不能让对方觉得我们是一块要怎么捏就怎么捏的烂泥巴!”
………………………………沉入地下,呈现在王宗超眼前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盘曲往复的地下迷宫。这是一个恢宏浩大兼且错综复杂到了极点工程,地表的城市与之相比,顿时成了小巫见大巫。
王宗超由于将山岳解体,所以摧毁的不过迷宫距离地表三十米左右的部分,往下还有相当庞大的部分保持完整,奇美拉蚁果然保留了蚂蚁擅长挖洞的习性,如果给它们更多一点时间,它们说不定可以直接挖通熔岩层。
知道强敌入侵,地下通道内的使徒绝大多数都进入了“绝”的状态,这种状态完全隔绝了自身念气外放,在对攻击全无防御力的同时,也使得自身存在感薄弱,最适合隐匿或者偷袭。
不仅如此,大量具现化能力使徒还释放出大量的念生物,在每一处地下通道来回奔波,混淆王宗超的视听。
但这没有用!
由于“念”的修炼始终只专注于自己的生命力与精神力,所以“念”能力始终带有鲜明的个人烙印,缺乏和光同尘,融于天地的手段。而天人感应,自身即是天地,天地即是自身。无论使徒采用哪一种手段,只要自身还无法脱离天地,与外界环境还需要有呼吸等等能量交流,或者内心存在着杀意敌意,也就逃不出王宗超感应。虽然这种感应会随距离增进而递减,但至少在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内,他们没有瞒过王宗超的可能。
地下通道的许多机关也已经启动,或者是基于念能力、或者是基于现代科技的机关大都巧妙阴险。不过王宗超没有理会这些,他已能感受到下方的某一处,一股宛如横跨千万尸山,驰骋无边血海而来的惨酷杀意,正向自己发出最直截了当的挑战。
这股杀意可不仅仅是杀了无数人就能够拥有,而是必须杀死许多同级甚至比自己更强的人,反复从尸山血海中挣扎爬起的人才能够拥有。拥有这种杀意的人,甚至有可能杀死比自己更强十倍的人。
所以王宗超不再理会其他喽啰,而是直接朝着这名发出杀意的人而去。
完全无视通道布局,王宗超走的是最直接的路线,坚硬的岩石稍为接触他的护体真气,在千分之一秒内就会被高频震荡力量震散成散无可散的沙粉尘埃,完全无法阻挡他前进。
不过使徒们也不是全部都对他退避三舍,在他向斜下方不断前进时,依旧有使徒尝试向他发动攻击。
王宗超的第一波攻势以及秒杀军团长已经充分说明了硬碰硬的武力对抗绝对行不通,但念能力中,毕竟还不乏有让超强者有力难施的规则类能力。
果然,就在王宗超穿透了脚下石层,落入下一层的一处通道时,身形恰好正好落入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怪圈中,怪圈又在瞬间缩小,向他身上套了过来。
“哈哈,给我马上变成小娃娃吧!”一只长得像猴子的使徒发出刺耳的狞笑,一边发动念能力——“小人国的呼啦圈”。这种念能力能够使所有被他以具现化圈子套中的人身形瞬间缩小到可以被普通人一手握在掌心的程度。不被套中就罢了,只要被套中,哪怕对手的能量是他的千百倍,也无法抗衡这一规则。
但他的笑只发出一声,随即嘎然而止。
这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套中了怎样一个无法理解的存在。自他开发出属于自己的念能力,并为念能力定下规则起都无法想象,从未考虑到的荒谬事实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咆哮冲入他的脑海!
如高山、如怒海、如星空、如日月,这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套中一个人,而是套中一个世界,并试图缩小一个世界!
别说缩小一个世界,哪怕是缩小一座小山,都已经是远远超出他自我定下规则的范畴之外。妄图逾越规则的结果,就是规则的反噬。
在惨叫声中,王宗超身上的怪圈突然消失,又凭空出现在他身上,让他在转眼间缩小成比普通蚂蚁还要更小的程度,落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去了。
“小人国的呼啦圈”宣告失效,随即又见七个人从四面八方向王宗超围上,拼死也要拦住王宗超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