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梓睡得很不安稳,感觉好像有个人在吻她,激烈地抢夺她所有的空气。她争不过,只能柔顺地承受着。奇异的是,她知道自己在做梦,许是因为这触感和谢浩然完全不同,冰凉湿润,果冻般滑滑的。这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吗?因为还没在人群中找到他所以入梦来了吗?
她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还微微带着点茶香。有了她的回应,那人更激动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舌在她口腔里巡视领地般大肆掠夺,邓梓感觉有点痒,她咳嗽两声,然后就醒了。
睁开眼睛,只见四周的墙面都是淡蓝色的,配上白色的家具,别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不过,这不是她家?突然肚子上被什么东西重重一跳,她呻吟一声,觉得自己肠子都要被挤出来了。
邓梓掀起毛巾被,撑着沙发的扶手起身,看着在她身上捣蛋的娇娇,终于想起来了,她这是在潘毓家啊。娇娇亲昵地舔舔她,顶起她的手示意她帮忙挠挠。
“不挠了啊,”邓梓笑嘻嘻地对它说,“咱们去看看你家主人烧什么菜这么香!”
娇娇汪汪两声,也不知道是在抗议还是在回答她。这就是语言不通的好处啊!邓梓坏笑着感慨,接着罔顾民意,抱着它就来到厨房。
潘毓也没关门,整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也显得有条不紊。这个套间地方不大,厨房就更小了。潘毓虽然瘦,但是个子很高,他不自觉地微弯着腰,顿时没了往日的清高,显得亲和多了。
邓梓刚准备吓他一跳,潘毓就转过身来,浅浅一笑:“醒了?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邓梓就奇了怪了,她明明刻意放轻了脚步,厨房里又开着油烟机。
潘毓淡定地指指地上,邓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她的身影清晰地映在洁白的地砖上呢。他从来不留给任何人后背。
他夹起一筷子莴苣塞进邓梓嘴里,她顿时啧啧称赞。
“真是家务好能手,”邓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羡慕嫉妒恨,“我要是和你一样,估计我妈也不会老说我了。”邓妈妈老是说她这样家务不通的结婚以后怎么办,但时候还要妈妈一起过去吗云云。
潘毓又转身炒了两把,才把火熄灭了,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口气:“这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你也不是学不会,懒罢了。”
他没有看她,语气也不严厉,但是邓梓却觉得羞愧得厉害,比邓妈妈说她一百次一千次还要觉得不好意思。她红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潘毓已经把饭菜乘好了,一手两盘耍杂技般一口气全拿出去了,他转头看向邓梓: “愣着干嘛?把汤锅端上来啊。”
邓梓这才如梦初醒,端着汤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像急于在老师面前表现的小学生一样。
潘毓冲着她一笑,调侃道:“别紧张啊,我又没说不做家务不好。”
他正在给娇娇用专门炖的排骨拌狗粮,一边动作一边说:“能够懒惰是福气啊!有人爱护才能什么都不用干还过得好。”
他的安慰总是直击红心。邓梓一想也是,每次邓妈妈总是一会儿喊她学习做家务,一会儿又说嫁人以后要做一辈子家务呢,在娘家的时候还是好好享享福吧!
这样一想,一种幸福感就油然而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出生,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没有钱又如何,够用就行。人生百年,埋骨不过方寸之地,又何必皆为利往呢?哎,谢浩然他妈妈就不懂这个道理,怎么能过得开心呢?
“在想什么?”在她发愣的功夫,潘毓给她夹了虾放在碗里。
邓梓摆下筷子,豪情万丈地说了一下感想,神色仿若跳脱红尘的哲学家。
潘毓嗤笑了一下:“这世界上,资源是有限的,人却是无限的。父母的爱难道不是一种利吗?邓妈妈邓爸爸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当然不用争。你想一想,若是你家也有个什么五朵金花,七仙女的,那时候还不是要争。”人只有到一定地位了才可以不争,因为那时不争就是争了,多的是人抢着捧到你的面前。
“别说这个了,”邓梓赶紧剥虾,“越说越沉重,听着心情都要不好了。”
潘毓应了一声,也埋头开吃。他吃饭一向一点声音都没有,剥虾也显得优雅得很。没有溅出的汤水,甚至也没有弄得满手是汤,只有拇指和食指拿虾的地方有一点点汤汁,又很快被他擦去,看着就觉得秀色可餐。
他剥好了没有立刻吃,不急不忙地把虾肉浸泡在醋里,随后吃饭的时候一筷子一筷子的夹,就像吃虾仁似的。他有耐心,更擅长等待,所以他能得到最多最好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