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着疼,勉强道:“劳大夫再替我看看,肚子疼的很。”慧雅和屋里人皆有些惊慌,柳阿姆是养过多个孩子的,还是有经验些,见状忙叫道:“快扶主子到床上去,这样子,怕是胎不稳呢,提防着小产!”
我此刻已疼的说不出话来,李大夫此刻也顾不上嫌疑,抓着我的手腕诊了一诊,脸色大变;“胎儿快要保不住了,说不得,我只有拼上一拼了,这位奶奶,此刻要保孩子,只有行针灸之法,若能保住,只怕对母体也有损伤,不知奶奶……”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保!”
这是我和康熙的孩子,虽然一直不曾感受到他的存在,此刻将要失去,才感到十分撕心裂肺的心痛,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他,不能……
“孩子,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额娘吧,明知道你一直处在危险之中,还不知道好好爱护自己保护你……孩子,留在额娘这里,额娘以后一定好好的待你……”我心中胡思乱想着,对自己无比的自责,李大夫已开始用针,银针刺穴,十分难耐,我忍着不适,和肚子的疼痛,渐渐的,竟感觉小腹绷紧的感觉慢慢缓解了,然后肚子也就不疼了……
我放松下来,看来,孩子终究是保住了呢……
“多谢李大夫,这次多亏了你。李大夫真是神技啊!”我由慧雅扶着,倚了个靠垫坐在床头,虚弱着向大夫告谢,又命慧雅丰厚的赏赐了他。
留了药方,大夫便辞去,我想着禛儿,忽然心中一动,叫住李大夫道:“李大夫留步,我还有一句话须得嘱咐你。”
“李大夫若是出去,希望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儿子出水痘一事。便是非说不可,那也就说……他是出天花。”我一言说出,李大夫大惊失色。
“大夫不用惊慌,想必李大夫早有察觉,我并非寻常人,因此便有不寻常事,你无须多问,只管依着我的话行事。可好?”
“李某谨记。”这位李大夫也是十分聪明的人,乖觉的不多问一句,便应了下来。我见他去了,又叫过屋里人吩咐:“你们记住:四阿哥出花儿了,兰蕙苑即日起与外界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去,没有我的同意,也不许跟外面的任何人接触交谈。自从今日以后,不论在何时何地,跟任何人说起,都只能说,四阿哥在徐府上住着低声时候,出花儿了,懂吗?”
底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四阿哥分明是出水痘,我为何要让说是出天花,但见我说的郑重,语气又严厉,连忙都应了。
这里的人便只有慧雅猜着我心思:“小姐可是打算禀奏皇上,四阿哥出花儿,请求暂不回宫?”我点头道:“当年皇上出天花,也是住到宫外去的。这是有先例的,该当是照准。素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暂时不要回去,自然是事关重大。况且我的胎现在也很不稳,这时候长途跋涉的回去,宫里又是那样情形,只怕十有*也保不住。回去,保不住禛儿保不住肚里的孩子,自然是不回去的好。”
慧雅点头道:“奴婢也觉得留在家里好。那纯亲王那里……”我道:“你便过去递个信儿,就说四阿哥出花儿了,我暂时不能离开,请王爷先行回京,代我奏明皇上。等四阿哥好了,我再带着阿哥回宫。”
慧雅依言过去,我料着隆禧看似嬉笑,实际精明,必然会验过真假,因此慧雅一去,我便在苑中吩咐下去,一应按着人家里有孩子出花时该有该做的,一律照有照做,诸如沿院墙洒石灰,供上天花娘娘,所有人带着面纱遮住口鼻……等等。
果然不多时,慧雅便同着纯亲王过来了。他在门口求见,我假意推辞几次,只说四阿哥出了花,怕过了病气给王爷,还是不要进来看望了等语。隆禧只道自己出过花,并不妨碍,非要进来,我知道他是职责所在,必要亲自验过,否则将来与康熙对面无法交代,康熙这样细致的人,想也不须想是必定会问他是否亲见四阿哥的花儿。
于是隆禧进来,就被刺鼻的石灰味道熏得掩上了口鼻,待到四阿哥屋子里,见小床垂着纱帐,帐中小人儿正睡着,小脸上的水痘正是厉害时,东一颗西一颗的颇是触目惊心,隆禧看了一阵,客套了几句辛苦纯贵人,千万保重自身等语,便出来。
这时与我道:“皇贵妃已册了皇后,诏令已昭告天下,大赦三天,普天同庆。纯贵人于理也该为皇后贺。”我点点头,便命慧雅打点了一份贺礼让隆禧代呈,心中却不由茫然:康熙二十八年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真实实的提前了八年发生,那么佟皇贵妃——皇后,是真的过不去这关了吗?
她曾说过就是要走,也必定会留下对付德妃的后手,不知上天给她的时间,是否足够她安排好一切?若是德妃一直当权,我和禛儿躲过这一时,以后又如何是好?终不能长久离宫不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