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继续紧盯叛军动向,一旦史元年出兵立即来报。”
“是!”风影叉手一礼,吃着薛讷给他留的晚餐,欲言又止道,“薛郎……今日我在乱贼营附近听说……薛,薛小郎君被俘了,现下亦在叛军之中,不知生死。”
“什么?”薛讷俊秀的面庞呆呆的,似是太过震惊,没听清风影的话,“你是说……楚玉?楚玉被俘了?”
“是,贼人中有如是说法,甚至还说是楚玉郎君到边地去,将贼人放进了关来。但我还未探明真假。薛郎莫要太心急,或许是敌人放出的风头,想让你烦心罢了。”
先前听说薛楚玉回绛州老家散心,薛讷便觉得有些狐疑,他性格张扬,一向离不开长安城的奢靡繁华,即便离开长安,也是与狐朋狗友来洛阳玩耍,怎会想起来回绛州老家呢?难道他当真是鬼迷心窍,做了史元年的策应,那又怎会被俘呢?”
“薛郎……”帐外传来樊宁的轻呼声,眨眼间,俏丽非常的红颜便转进了帐来,手里还拿着一串烤鱼,看到风影,她含笑招呼道,“你正吃饭啊?我有烤鱼,可要来点?”
樊宁性子可爱,分毫不似传闻中凶残,人又漂亮大方,怎会不讨人喜欢?风影面颊一热,挠头道:“啊……不必了,我吃好了,还有任务,你们慢聊,我先,先走一步。”
说罢,风影冲薛讷抱拳一礼,匆匆走出了营帐。樊宁这便娇笑着上前,作势要喂薛讷吃鱼。
薛讷面皮比她薄得多,腼腆地方要张口,却见她忽又夺了,灵巧地转个身,坐在桌案前,得意洋洋地吃了起来。
面对樊宁的逗弄,薛讷也不恼,上前坐在她身侧,问道:“怎的夜里想起来吃鱼了?”
“李媛嫒说她饿了,巴巴在河边钓鱼,三两个时辰也钓不到,我就拿网帮她搂了几下子,哪知捞上来好多,现下李将军和李媛嫒都在吃呢……他们让我跟你说,史元年应当还是在等漠北的增援,既然陕州防线已固,接下来便可继续进行第二阶段的计划了。”
薛讷颔首应道:“方才听风影来报,已经安排下去了,我们虽然失了先机,但守住了陕州,也算扳回一程,下一步如何走,方是此战关键了。”
“方才我听风影说起薛楚玉,你那败家弟弟又怎的了?”
薛讷喉头一哽,不知是否该告知樊宁。方才短短的一瞬间,他想了许多,若当真是薛楚玉与史元年狼狈为奸反被利用,那么他们薛家必然会受到牵连。加之先前薛楚玉莫名得知地宫之事,薛讷怀疑他与高敏、史元年等人早有瓜葛。
前些时日,拜访阎立本后,薛讷已经确定,崇仁坊最早便是英国公李勣与赵国公长孙无忌两人府邸之所在,而自家平阳郡公府,先前便是长孙无忌府邸之所在,长孙无忌死后,府邸分裂,数易其主,最后辗转到薛仁贵手上,面积早已不复当年恢弘,这便是为何地宫比薛府大上许多的原因。
一旦薛楚玉结交了乱臣贼党,自己即便斩杀贼首,只怕也难抵罪行,他又如何能在此时娶樊宁为妻?如是岂不要牵连祸害于她?
樊宁见薛讷不言语,便没有再问。打从公主案结,长孙胜图谋挫败,她亦有了自己的烦恼,便是自己与薛讷的亲事。先前薛讷说,若是家里不同意,就带着她与李淳风离开长安洛阳,去岭南等地做个小官,横竖能养活他们。
但眼见二圣对他愈发器重信赖,此一役后必会获得重用,而她只是密局阁丞的小徒弟,门第相距何止千里,即便薛讷再喜欢她,薛仁贵夫妇也不会同意。
手中香气扑鼻的烤鱼忽然间没了滋味,樊宁看着烛火照映下,竹席上两人的影子发怔。那放大的人影凑得那般亲近,好似曾经的他们,此情犹在,却心结横生,樊宁正发呆,薛讷忽然牵住她的小手,低道:“宁儿……”
樊宁回神望着他,见他眸中愁云淡雨,不知是否也与自己是一样的心思,正不知他有何肺腑之言要说,便听门外传来急促的鸣锣声,有士兵高声唤道:“贼兵入侵!贼兵入侵!速速集结!速速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