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听得贾赦唤他,忙将手中茶盏撂下,抬眼去看贾赦,他这辈子倒是爱操心,想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不若多为亲近之人打算几分。
王子腾眉头皱得极紧,王子胜暴亡乃是因为王子胜那个怀孕的通房丫头乱吃药滑了胎,而王陈氏一口气没上来也去了,这夫妻两个去的干脆,倒是留了烂摊子给他。若是那两个早死几日或晚死几天都好,赶在这换银子的节骨眼儿上,外头还不得有人说他是为了银钱逼死的人?!
坊间之人更喜欢这种传闻,他连辩说的机会怕是都不会有,王子腾倒是不怕碎嘴人胡言乱语,生在他这样的人家,少不得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可是,他现在有闺女年已六岁,再过几年便要相看人家,有了这般流言,怕是要影响不少,更何况,王家族长这位子可有不少人盯着,怕是有人要拿这做了文章。
幸好他妻子几位兄长极会说话,安抚一众人等,他方才得以抽身来看荣国府贾家究竟是什么态度。
“王大人节哀。”
“贾大人有礼。”
贾赦与王子腾皆对对方无话可说,寒暄过后,便冷了场,王子腾瞧着贾赦父子不冷不热的态度,倒是安了几分心,不甚关心就是不在意,想来若有人欲借贾家势来闹一闹也是不成。
被人引着入了灵堂为王子胜夫妻上了香,便有小厮来请胤礽去后头同王老爷子说话,贾赦自是明白王老爷子的意思,却也不好这时候计较,吩咐胤礽几句就让人随小厮去了,转头对着凑上来谄媚的王家族人皮笑肉不笑的应着,他可是还记得当初他为老国公扶灵还乡时,王氏族人念着贾政的官位,待他的疏忽与暗嘲,如今见他担了实职,儿女皆出落的极好,便又凑上来要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呵,他就做那睚眦必报的小人,怎么地!
王仁和胤禩自是在王老爷子屋中,胤礽瞧着神色惊惶茫然的王仁,倒是有几分怜悯,瞧见胤禩苍白的容色憔悴的眉眼倒是有些吃惊,他自是晓得他们这些人做戏的本事,可也不会看不出人的真心假意。
胤禩是真的伤心,想必那王子胜虽名声不好,待自家子女却是好的。胤礽轻轻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寒暄一阵,胤礽便晓得了王老爷子唤了他来所为何事,这老爷子倒是没打算强人所难,让他助王仁入松瑶书院,不过那贾家私塾若当真是好的,可这许多年那私塾里也不见出个正经人,何苦宁荣两府的小主子都要求去别处读书?
胤礽曾恼过贾家家学的混乱,却也晓得家学中盘根错节深重,少有举措便会损了不少人的收益银钱,贾姓人多是为了银子不要命的,一个不好怕是要搭进去他们一房人的名声。
故此,胤礽收拾了自家府邸,便不再管旁的事,倒也叫长随去打听了人品尚可的贾姓人家,若有那上进的孩童便资助了人去别处学堂,这事儿做的并不十分隐晦,担着家学差事诸人瞧着银钱并未短少,也乐得享了那一份纸笔钱,只当是贾赦在收拢人心,以便日后重回荣禧堂,并无人聒噪,知晓的人也只那么几个。
胤礽确实不喜欢王仁,却也不打算推人入了火坑,毕竟这人与他的亲戚关系算是断不了的,算一算王仁如今年纪,要扭正了性子倒也不是不可行。抬眼对上王老爷子的眼,胤礽忽然顿悟,这老爷子心里头怕是明白得很,只是既然心里头明白,还揣了这么多年的糊涂,到底是不是亲生的爷孙啊!
“贾氏家学鄙陋,怕是不能如老太爷所期。瑾安听闻老太爷故旧甚众,不若寻了京郊书院送了王公子去,也是为王二老爷夫妇守孝的心意。”
王老爷子很没想到胤礽不禁不肯顺了他的意接话,更是直接将人撵出了京去,心下微怒,直叹此人凉薄,却瞧见人唇边冷笑,忽的明白这小儿怕是将他的意思猜了个通透,霎时冷静下来,转而问起胤礽欲何时往金陵去。
莫不是胤禩还打算着为王子胜扶灵回乡?王子胜为了自个儿名声绝不可能让人离京。胤礽暗暗叹口气,胤禩倒是个从不死心的,什么事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努力做一做,这却是他们不如人的地方了。
“瑾安已与友人订约,待年后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