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太子此行为的是参加松瑶书院的比试,念及北静王府中为师的两人,对水郅信重南安王霍思和北静王水臻也无可奈何,眼见不得机会伴驾储君,便转而去筹谋如何让自家儿孙在此次比试中得到皇上同京华双绝的赏识。
毕竟,这次书院的会试既然有皇太子参与其中,皇上必然也会重视,能在大考会试之前在皇上心中留个好印象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而这京华双绝,虽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到底那时候于太和楼上舞剑联句的一藏蓝一湖绿的身影着实让见者此生不得忘怀,那般的自得张扬仿佛自己梦中的向往,便是后来总有人效仿,终究失了那份心随意动的自在洒脱。
父志子承极是自然,甚至于从父辈口中听来的仿佛神话的传说比之仿佛近在咫尺的皇帝的赏识更让自明清高的骄傲少年放在心上,于是原本有些不忿从战场上下来的蛮汉更得皇家赏识的少年郎一心研读圣贤书,旁的暂时都抛去了一旁。
这劳心劳力的伴驾储君的事儿还是能者多劳吧
如此,霍青陪着水泱一并住在北静王府倒是无人有异,有那闲心旁观的人多半是在安静的观望着这位从北疆归来的南安王世子到底有几分斤两,亦有人或是基于自身的利益或者顾念着血脉亲缘冷眼等着瞧这位一回来就贴着皇太子的高傲蛮小子在莘莘学子出丑。
不过,这些众人百转的心思在北静王府的梅园中的几人却是毫不在意,方森杰终于得了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在胤礽口中鲁莽张扬的小子,霍百里更是七年来头回好好打量这个被他那英年早逝的执拗师兄选作传人的师侄。
闲话半盏,霍百里似极喜这南安王世子,方森杰同他说话亦是神情柔和。
被众人晾在一边喝着凉茶的南安王霍思瞧着霍百里和方森杰对霍青的温和态度,长长一叹:儿子比老子招人喜欢固然值得欣慰,可是直面如此明显的对比,是人便心中发酸吧。
自己这两位老友着实不给他留半点面子呐。霍思偏头去看窗畔的盆景,浑不知自己的神情是如何晦涩。
水泱今日得出宫门,身边又无闲人来扰,心情自然不错,他惯在贵勋间周旋,倒是面面俱到的不忘同霍思说上两句,免得他被冷落太过。现下瞧着霍思那神情,忆起曾经水郅同他说的古人纠葛,隐隐猜到些,便转了脸假作不见,听着霍百里同霍青说道兵法。
听着霍青与方森杰霍百里说话,胤礽向胤禔递了个眼神:咱们先生这么、偏心的这么明显,怕是不太好吧?
胤禔眯着眼笑开:保成,你可别说你没看出来先生们可是把这事儿交给你了哦
胤礽磨了磨牙,转回头盯着手上的杯子,小小声叹了口气,明明他不过是个陪客,身份在众人中也是最末,居然被安排坐在水泱左手边,隔着自己坐着的才是水清和胤禔……这定是霍百里的主意!
水泱一直瞟着坐在他身边的小小孩童,瞧见他老成的叹气模样,想起那日在郊外见到的他的傲气模样,唇角勾起一丝笑,开口道:“琏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胤礽抬眼看着面前微笑的少年,暗暗赞了句‘好风采’,口上却道:“回太子的话,贾琏不过想起三日后的比试心中杂念纷扰……”
“哦?”水泱含笑的同种满满写着不信,居他所知,这小子胆子大得很,在皇帝和太子面前都能应对自如,怎么可能当真惧了小小一场比试,他这托词是不是太粗糙了些?
胤禔却明白胤礽是真额在担心,他心中亦有隐忧,因着种种缘由,这回的书院比试,他和胤礽不能太过藏拙,可是,若是因为锋芒毕露而被人觑破身份可是不好,他同胤礽思量许久仍是不得妥帖之法,压在心头着实烦心得很,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贾琏只是听说二婶有意让堂兄贾珠出手一试,有些担忧罢了。”胤礽毫不亏心的将王夫人拉出来顶上,一本正经的说着反讽的话。
水泱轻笑出声,胤禔翻了个白眼,水清眨眨眼仿佛困惑,方森杰同霍百里对视一眼,俱见对方眼中叹息:贾家那点儿事儿这屋里头的有谁不知道?这小子嘴这么毒,就不怕被人扣上了不知孝悌的罪名?
一旁穆成满面无奈的转开脸,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定然让人将这说话的看低几分,毕竟还未出手便怯了场,便是有才也不堪大用;可是被胤礽这么平平淡淡的道出,却让人瞬时明白他实在担心他那堂兄!瑾安啊瑾安,你以前不还装模作样的假装好孩子么?怎么在太子哥哥面前就如此的肆无忌惮了?
霍思饶有兴趣的打量过众人神色,视线最后停在嫡子霍青的面上,心中隐忧闪过,复又变作坚定,虽然老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嫡子庶子都是儿子,但是家族传承不该乱了规矩,虽然有些东西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合时宜,但是那却是这一姓氏血脉传承下来的根由,他那一代家里并没有几个庶出的兄弟,而他的庶子如今却有六个之多!想到一手导致了这一切的南安太妃,霍思叹了口气:霍青同这几个冷心冷肺的小子多接触些也好,省的将来优柔寡断的被人算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