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卑闭上双眼,轻轻地趴在马背上,尽情享受着这大战来临前的片刻宁静和惬意。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过这种快乐了。
他想到了金戈铁马的征战岁月,想到了与白波军两次的战斗,如果不是白波军,南匈奴的战斗力就不会损失这么大。
不过如果现在能打败白波军,也算是报仇了,现在大汉帝国内乱,正是匈奴崛起之时。
想到这里,去卑蓦然睁开双眼,坐直了身躯,抽出了战刀。
鹰唳长空。
“吹号,吹号……”铁鳌看到去卑举起了战刀,顿时纵声狂呼,“雁行列阵……全速前进……”
“呜……呜……”
大地突然颤抖起来,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大地,也淹没了生命和希望。
白波军战旗从天地之间冲了出来,三千名勇士像飓风一般厉啸而来。
泰兴一马当先,举戟狂吼:“锥形列阵……急速……急速杀进……”
空旷而广袤的原野上,五千名匈奴将士就象海啸一般掀起了一层层的惊涛骇浪,气势磅礴。白波军铁骑却象一把雷霆之刀,一刀劈下,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南面战场。
羌渠命令乌拉盖率部向南突围,于夫罗和呼厨泉率部向西突围,自己居中策应。只要任何一方突破白波军的阻击,大军就能杀出重围和去卑会合。
于夫罗身先士卒,率部攻杀在前。李肃指挥两千人马守在山丘的西侧,至死不退。匈奴人知道去卑的援军已到,为了生存,他们舍生忘死,奋勇攻击,如雷般的吼叫声就像垂死挣扎的野兽在临死前发出的长嚎,令人骇然心惊。
白波军久战之后,伤亡越来越大,渐渐有点抵挡不住了。李肃站在战场中间,连续she完了两壶长箭,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给我箭壶,给我箭壶……”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亲卫拎着沉甸甸的箭壶跑了过来,“大人,匈奴人越来越多,我们还是求援吧。”
李肃咬牙叫道,“另外的两千都去阻击匈奴人的援军了,我们哪里还有支援?杀吧,杀上去,战死为止……”
一个斥候营的伍长被三支长矛洞穿,凄厉的惨嚎随着头颅的飞起嘎然而止,头颅带着满天的鲜血一路翻滚。就在要坠落之前,一个匈奴千长飞奔而来,对准头颅凌空就是一拳,头颅调转方向,狠狠地砸到了李肃头上。
李肃眼冒金花,连退两步,手中短戟被迎面扑来的匈奴士卒一刀劈落在地。李肃大骇,一脚踹飞那个匈奴人,跟着右手迅速从背后抽出了战刀。“杀……”
匈奴千长腾空而起,一矛飞刺而来,李肃躲闪不及,腰肋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漕。李肃张嘴痛呼。身形不退反进,一刀剁下了匈奴千长的半截大腿。
这个匈奴千长重重地摔落于地,但就在他落地之前,手中长矛反手回击,长长的矛柄竟然把李肃击打得横飞而起,一头栽倒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
一个匈奴士卒冲上来飞起一脚。李肃惨呼一声,再度倒飞出十几步开外,张嘴喷血。李肃勉强爬起来,看看势不可挡的匈奴人,嘶哑着声音叫道:“求援,快向主公求援。”
…………
羌渠看到西面的突击逐渐奏效,立即指挥更多的人马杀了过来。
就在西面阻击白波军岌岌可危的时候,胡才突然带着人马从匈奴人的侧翼杀了进去。匈奴人被拦腰重击,强悍的攻击势头立即得到了遏制。
“兄弟们,随我杀进,砍倒大旗,砍倒大旗……”
胡才指着不远处于夫罗的战旗,举枪狂呼。近卫军的将士们紧随其后,像离弦长箭一般she向了匈奴人的战阵zhong yang。
一个南匈奴千骑长带着一帮亲卫铁骑纵马迎击,手中长矛接连挑杀数名白波军士卒。一个近卫军曲长愤怒不己,举刀高吼:“砍倒战旗,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白波军士卒不顾xing命一拥而上,刀矛齐下,以三条xing命的代价砍倒了这个千骑长的战马。这个近卫军曲长不待对方站起来,一盾砸中了他的脑袋,跟上去一刀枭首。
胡才和亲卫们一路狂杀,踩着匈奴人的尸体追上了对方的掌旗兵。胡才一刀剁下,连人带旗砍成了两截,“兄弟们,向左,向左杀进……”
…………
于夫罗的战旗倒塌,匈奴人惊恐不安,连连倒退,刚刚取得的优势立时丧失殆尽。于夫罗咆哮而至,一个接一个的白波军士卒倒在了他的刀下。一个曲长飞身迎上,于夫罗一刀就剁碎了他的盾牌,接着第二刀砍中了他的肩膀,第三刀劈下了他的一只手,第四刀被腾空而来的胡才一枪崩飞。胡才一把抓住曲长的衣甲,返身狂奔。
“阿普,阿普……”胡才抱着血淋淋的阿普悲声狂呼,“阿普,你还活着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阿普伤口上的血不停地喷she着,任胡才如何用力挤压,鲜血还是像泉水一样往外流淌。阿普勉强睁开眼,冲着胡才痛苦地咧咧嘴,“主公,主公……”
阿普死了。无论胡才怎样用力摇动他的躯体,怎样叫喊,阿普都不会再站起来,再跟随胡才征战沙场了。
“阿普,阿普……”胡才声嘶力竭地叫着,锥心般的痛苦让他浑身剧烈颤抖。他想哭,但眼睛里却没有眼泪,只有仇恨,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阿普是最早跟着他的兄弟,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呜……“
急促的号角声冲天而起。
于夫罗疯狂了,他亲自冲到了最前面,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所有挡在他前面的白波军士兵都被他砍倒在地,都被他打得倒飞而起。他就像一头疯狂的野牛,以摧枯拉朽之势,带着士卒向山丘下杀去。
白波军将士无畏无惧,一批批地冲了上去,奋力阻击。李肃也冲了上去,但随即就被几个匈奴士卒砍翻在地,要不是他的亲卫们抢得快,李肃就被剁成肉泥了。
“杀……杀啊……“
胡才飞身跃上战马,打马向山丘上狂奔而去。他要去杀了于夫罗,他要把于夫罗砍成肉泥。
十几个亲卫骑紧随其后,象旋风一般杀向了匈奴人。
于夫罗在后退。白波军完全不要命地反攻让他在短短时间内损失了几乎所有的突围jing锐。虽然前面的战场上已经没有多少白波军士卒了,但他已没有兵力去冲杀,士卒们也没有足够的士气和勇气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退回去和羌渠会合,凭借南面山丘的地形优势死守到去卑来援。
“杀……杀……“
白波军将士在攻击,在呐喊,战马在飞奔,在撞击,匈奴人在哭叫,在逃窜。于夫罗望着越来越近的胡才,心里既恐惧又兴奋,他举刀高吼:“she死他,she死胡才……”
胡才猛夹马腹,怒吼一声:“快,快……”胡才身下的大宛马狂嘶跃起,几个举矛迎击的匈奴人顿时被撞得四散飞落。
“长矛兵列阵……挡住胡才,挡住他……”于夫罗站在战阵中间不停地吼叫着,“弓箭手,任意she击,she击……”
长矛林立,箭矢如蝗。
胡才从怀内掏出小斧,突然狠狠地砍在了大宛马的背脊上。这匹大宛马吃痛,矫健的身躯腾空而起,飞速跃过了长矛兵。匈奴人密集的长箭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厉啸,顿时把大宛马she得象刺猬一样。胡才翻身滚落马下,在离开马背的瞬间,他脱手掷出了手中的黑se小斧。小斧象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she向了于夫罗。
“哦,不……”
于夫罗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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