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潘六奚的五千人越战越少,南匈奴士兵在苦苦挣扎。
阿德勒是潘六奚的亲卫,在上一次平阳大战的时候掩护潘六奚而受伤,此时他的旧伤并没有好彻底,他在奋力砍杀了十几个敌兵之后,终于支撑不住,被七八个白波军士兵团团围住。敌兵紧紧地逼着他,誓死要把他击毙。就在这个时候,他被一匹死马绊倒,失去重心,仰面倒下,三支长矛不分先后,呼啸而上,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膛,鲜血迸she。阿德勒惨嚎一声,顿时死绝。一个白波军士兵飞身跃起,一刀剁下了他的头颅。
潘六奚看到阿德勒死去,心痛地放声狂吼起来。他怒气上涌,睚眦yu裂,手中铁戟对准俯身捡起阿德勒头颅的白波军士兵脱手掷出。随即他狠命一脚踢死一名白波军士兵,抢过他手上的长矛,号叫着扑向了围杀上来的白波军士兵们。
那个白波军士兵拿着阿德勒的头颅刚刚站直,就看见空中飞来一柄血淋淋的长戟。他恐惧地睁大双眼,张大嘴巴发出一声绝望而无助地惨叫。“噗嗤”一声,铁戟穿胸而过,带着他一连倒退两步,随即被重重地钉在地上。
潘六奚大吼一声,长矛洞穿敌兵,就在同时十几把武器冲着潘六奚就飞了过去。
“杀……”潘六奚夷然不惧,呼啸上前。
正面攻击的白波军是张辽带领的,张辽现在是河东兵曹,来到河东后,胡才对他十分优待,甚至让他接触白波军。
同时,何咸为河东太守,胡才也好酒好肉的招待他,只不过不让他接触河东的政务。何咸是个纨绔子弟,有酒有美女就行,处理政务,当然不愿意。
这一次北伐南匈奴,胡才特地把张辽带了出来,张辽对何进忠心耿耿,但对何咸就未必了,所以胡才想乘此机会收服张辽。
张辽手中有两千兵马,负责正面,他是雁门人,对于异族自然痛恨,下手毫不留情。
张辽的无敌实在令人恐惧。他的部下跟着他,深切地感觉到在战场上闲庭信步是什么滋味。张辽的大刀所向披靡,几丈方圆内无人可以近身,数以百计的敌人被他一刀一个任意斩杀。他的亲卫们很难找到什么可以厮杀的对手。南匈奴士兵只要一看到浑身血淋淋的张辽,立即一哄而散,根本没有人敢围攻他。
潘六奚和部下们数次被黄巾军杀退,但他又顽强地带着部下杀了回来。他要堵住侧翼,不能让敌人包抄到部队的背后,围歼自己的战友。就在他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阿拉德带着一百人支援了上来。
阿拉德是潘六奚的堂弟,是右贤王部的勇士。
英俊的阿拉德杀起人来绝对是血腥惨烈,刀下从无一合之将。潘六奚靠在一匹战马上,剧烈地喘息着,眼睛却跟着阿拉德高大的身影在移动。经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形势顿时逆转,阿拉德不但击退了围攻的敌人,而且还开始带人四下追杀起来。
张辽突然吼了起来,吼声犹似一头猛虎被人一刀扎进了胸膛,凄厉而狂野。
大牛望着胸口上的战刀,浑身上下霎时失去了重量,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他看到张辽一刀斩去敌人的头颅,抱着自己在拼命的吼叫,看到泪水顺着张辽的面颊留了下来。
大牛是张辽的亲卫,他从雁门的时候就跟着张辽了,一直以来骁勇善战,没想到会死在南匈奴人的手上。
“张大人,张……”他看到一支长枪突然飞速刺向张辽的后背,他竭尽全力,凝聚起最后一点力量,叫着,喊着。
空中同时飞来三把刀,三把沾满褐se鲜血的刀。一刀斩去了枪头,一刀斩去了枪身,一刀斩去了敌人的双手。
大牛心神一松,死在了张辽的怀里。
张辽低头看着大牛,不禁想起雁门关,想起他和大牛并肩战斗的那一夜,他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张辽猛地高举黑豹战旗,放声狂呼:“兄弟们,杀啊……,为兄弟们报仇……”
整个战场交织着,五千南匈奴人,一万白波军,在这一片战场上展开了血腥的厮杀,在不远处。双方几万骑兵在疯狂的杀戮。
胡才向东面战场上望去。南匈奴的部队还在冲击,不停地冲击,但部队的人数已经明显的减少了。西面战场上,杀声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止过,如雷一般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知道那里就是屠宰场,骠骑营组建的时间不长,大部分是南匈奴的俘虏,战斗力远远不如骁骑营。
去卑正亲自统率铁骑,在这大平原上,一遍又一遍地吞噬着白波军的生命。是白波军的生命。
胡才缓缓闭上了双眼。今天之局,正是他所需要的,也是骑兵所需要的。他要歼灭骑兵和他的骑兵,为白波军的前途扫清障碍;一个要血战白波军,为了一座小小的平阳城,为了河东。但谁会是赢家呢?
胡才不得不如此,他需要铁与血的战场来考验他的部队,同时需要河东北部的安定,否则一旦董卓来攻,南匈奴南下,他势必要面对两面的敌人,以他现在的兵马来说,这是不行的。
他抬头看天。快到中午了,雨下得更大了。
“主公,让我的部队顶上去吧?”晏明大声叫道。
胡才摇摇头,坚决地摇摇头。
现在他身边只剩下两千近卫军了,这是最后的预备队,这个时候还不是投入战场的时候。
…………………………
霍平的骠骑营的雁行冲锋队列在南匈奴士兵凶狠的阻击之下,伤亡巨大,逐渐失去了威力,阵形也开始散乱了。
“加速……加速……”
霍平大声吼叫着,不停地策马狂奔,手上的战刀不停地飞舞着。
牛角号凄厉的叫声响彻了大雨纷飞的战场。
小伟大叫一声,长枪戳飞一名南匈奴士兵。他的战马被敌人斩去马腿摔倒在附近,已经被敌人砍死。虽然自己大难不死,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却陷入了敌人的围杀当中。他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南匈奴战士,夷然不惧,挥枪鏖战。就在他岌岌可危的时候,他看到黄香带着十几个士兵徒步杀了进来。
“无依……”小伟惊喜地狂叫起来。
“你小子命真大,摔成这个样子还没死。”黄香一边奋力砍杀,一边笑着调侃道。
“你们的马呢?也被敌人砍死了?”小伟问道。
“去卑的手下都是不要命的。”黄香无奈地苦笑道,“他们不顾死活地冲上来砍马腿,怎么挡都挡不住,没有法子,掉下来了。”
“无依,我们向北吧。向北,跟在骑兵的背后,敌人会少些……”小伟挥枪挡住连连砍来的战刀,大声叫道。
“好。兄弟们,随我向北,向北杀……”
黄香和小伟带着一帮失去了战马的骑兵战士,奋力向北杀去。
………………
中军的南匈奴铁骑再次被消灭了。
现在整个北面战场上,只剩下一群被困在一个马阵内的一百多人还在顽强抵抗。
潘六奚带着几十个士兵守在马阵的四角,只要有白波军士兵冲破马阵杀进来,他们就立刻上去堵杀。几个人全部受了伤,勉强支撑着。
谁都知道,只有胡才下令部队发起一个全面突击,所有的人立即就会被杀死。但奇怪的是,白波军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发疯般地攻击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而且,也停止了往马阵内she箭。
潘六奚面se惨白,右手驻刀,单腿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身上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
千夫长蓖麻慢慢走过来,小声问道:“还撑得下去吗?”
潘六奚点点头,大声说道:“胡才到底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大王马上要杀过来了?”
蓖麻望了望西面杀声震天的战场,摇摇头,迷惑不解地说道:“那边杀得难分难解,正是激烈的时候,大王根本就没有余力赶来救我们。战场东面的部队估计也很难撑住了,我听那面的杀声越来越小。现在这个局面对我们非常不利。”
潘六奚苦笑,没有不做声。他裂着嘴,大声吼了几嗓子,好象这样可以减轻身上痛苦似的。
他没想到白波军这么难打,这一次两万南匈奴铁骑与三万多白波军正面交锋,却损失这么惨重,就是胜利了,右贤王部也恐怕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