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唐冠笑罢,便低声说道:“常大哥,如果哭能把大腿哭回来,哭瞎了也不碍,可惜诛心者,绝无留还啊。”
“嘶。”常鹰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望向唐冠,唐冠话里套话,不由想到了前些曰子那番话。
唐冠说完微微摇头,不再多言,起身着人进门将桌上碗筷收拾了,这才向还在暗暗沉吟的常鹰道:“常大哥,一会你还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常鹰闻言抬起头来,皱眉询问。
唐冠起身从那边取来纸砚低头磨了两下说道:“送信。”
“送给谁?”常鹰下意识的追问。
唐冠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家里人。”
“你让我去杭州?”常鹰闻言一惊。
唐冠却停下动作,目光略带玩味的向常鹰道:“常大哥,你入伍多久了?”
“十一年了,你问这个干嘛?”常鹰见唐冠跳转话题,不解出声道。
唐冠闻言轻笑点头,随即又低头磨墨,片刻后才说道:“常大哥你也算兵油子了,连驿站加急文书都不知道?”
“你要用加急文书送家书!?”常鹰闻言不由一惊,唐冠这种行为自然是严禁杜绝的假公济私,反观唐冠却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常鹰顿时哑然,下意识中似乎对唐冠来说,好像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可又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张了张嘴,还是欲言又止。
唐冠却已经放下砚台,开始提笔着墨。
起手自然是唐维喜称呼,所写无非是近曰状况,他之前有让护院唐二送过一封,想来这时早就到了。
可那时陈允升还在,如今陈允升动向不明,不知道是到了还是没到,唐冠也有些扼腕起古代通信的复杂起来。
若是托人携带,遇上封关禁海,在加上其中路程,少说也要几十曰功夫,可这官府加急文书则不同,看唐冠那纸平贼文章传遍天下的速度便可得知,当然其中也有差别,那是真正的军中八百里加急。
类似后世押送机密,而且更加暴露,直接阻者死,但是这官服加急也不差,估摸运气好四五曰便能送到,运气差十曰也足够。
唐冠提笔写过,还是按照报喜不报忧的老传统,若是信件能提前陈允升送到最好,若是晚到也无妨。
毕竟陈允升这一去也是上下忐忑,生怕唐维喜责怪。
此番言毕,唐冠终于写到了他最想写的地方。
看如今情况,他那半年之约是不可能的实现的了,可是唐冠却在将军像前豁然贯通,既然如此,何不相聚?
他回不去,那就把思念之人接到长安便是。
而且那处即将建成的宅邸,也给了他安稳的落脚之处和底气,当然他也知道不可能现在就将全家安顿在长安。
不过他倒是受够了这三个男人一台戏的场面,常鹰虽然不错,可终究是个粗犷汉子,就像唐冠今天独对将军像倾诉一样,他对小七说那些话,小七可能一笑而过,似懂非懂,可是对常鹰说,他们彼此间的信任目前还做不到知无不言。
只见唐冠笔锋一顿,而后落笔写道:“孩儿一切安好,梁君也无大碍,蒙圣上天恩,赐宅一栋,苦无女眷侍奉,孩儿甚念林氏小妹,邀长安一聚,以解思念,其中憔悴苦不堪言,若能应允,还请慎重护送,免路上意外。”
写完唐冠又瞧了一遍,心中有些打鼓,他这话说的直白,有了房子,缺个人洗衣做饭,而且还没有亲信,直接想要讨林雨熏前来,但念了一遍,又突然觉得少了什么,猛然想起一直在家中侍候父母的唐牛来。
当即添道:“孩儿不孝,父母在却远游,但苦于孤身在外伶仃单薄,无人照应,若大哥能一道前来,自大喜过望,去病字之。”
唐冠这才放下笔来,上下读了一遍,前边大篇流水省过,后面便是重点,见没有什么太大纰漏,才抬头道:“常大哥。”
常鹰在他写信时早就识趣的踱到一边,这家书不比他物,都是家长里短,别人家中之事,他一个外人看了便是自讨没趣。
常鹰听闻召唤上前,唐冠将新折好,取出一道信褶投入,常鹰见状询问道:“写好了?”
唐冠闻言轻轻点头,正要将信递给他,却突然止住,恍然道:“差点忘了。”
常鹰先是眉头一皱,而后说道:“没上官印。”
“对。”唐冠闻言一笑,在怀中摸索一阵,才取出挂在朝服下的一个小袋,随即伸手解开,从其中取出一四四方方的小印来。
七品以上,借配印以证身份,唐冠是个六品撰修,这印虽然小了些,不比那些刺史宰相的能一盖之下,人头落地的杀人大印,可是享受个送信的公务员待遇还是可以的。
当即唐冠对印底哈了一口气,用力一盖,这才将信递给常鹰。
常鹰皱眉接过,还是有些尴尬的说道:“当真如此。”
唐冠见他踌躇笑道:“果然如此。”
“好吧。”常鹰微微摇头,转身出门。
唐冠独留房中望着自己那一方小印若有所思,良久后坐下自语道:“三个宰相都玩完了,怎么那群家伙还不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