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看来小施主心中还有执念。”释永信楞的片刻,呼了一声佛号,他是佛门子弟,见多了这种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小七却被唐冠这突然两嗓子吓得不轻,再次小声询问道:“冠哥,你没事吧?”
唐冠闻言回神,摇摇头,将目光挪开。
“大师,见笑了。”唐冠微微行礼,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以为意,最多认为自己家中有个长辈不在人世,自己触景生情。
果然释永信回了一礼,不再多说。
唐冠望了望案上笔墨,却无心在题什么名。
“算了,典故还是留给后来人吧。”唐冠摇摇头,躬身道:“大师,多有打扰,我等告辞。”
“阿弥陀佛,施主,诸般法相,唯识不空,生se相则无人相。”
唐冠闻言一愣,而后笑道:“大师妙语,可惜去病是个凡夫俗子,改ri在与大师论道。”
说罢便拉着小七缓步下楼,释永信也不再送,伫立在此,良久后才轻轻一叹。
唐冠与小七出了塔外,回头望了一眼,小七还沉浸在唐冠那怪异的喊声中,不由再次询问道:“冠哥,你刚才怎么了?”
唐冠像是自嘲般一笑道:“中了状元太高兴,高兴傻了。”
小七闻言也哈哈一笑说道:“也对,做大官都很高兴。”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寺外走去,门外甲士早已等的有些不耐,正午到舍,陪着状元郎游览长安,此时竟然ri已偏西。
此时见寺门终于打开,为首甲士露出喜se。
唐冠走出门外,望了望门外马队,笑道:“久等了”
那甲士抱拳一礼,也不再多说,将唐冠小七扶到马上,开始打道回府。
......
饱舍外。
一匹马缓缓停下,一人跳下马来,此人身着红se官袍,正是陈允升。
他刚一下马,一个舍人上前为其牵住马匹小声道:“官爷,您房中有个官爷在等候”
“嗯?”陈允升刚刚从吏部赶回,眉宇间还有些忧se,听到这话不由暗暗疑惑。
他知道问这小厮也问不出什么来,当即挥挥手,踏入舍中。
此时唐冠房门洞开,里面一人影正在自顾自得的饮茶。
见到这人,陈允升微微一惊。
“周国公!你怎么在这?”(注:武承嗣袭周国公)
房中武承嗣见到陈允升,也站起身子出院道:“陈使君”
陈允升打量了下他,这人溜须拍马的功夫那可是“业界”公认的,要说旗鼓相当也只有那国史相公武三思可比了。
陈允升虽然心机不深,可转眼也能想到武承嗣必然是为了唐冠而来,又见他身着官袍,门外却无仪仗,似乎与他往常作风不符。
陈允升望了眼空无一人的房内,出声询问道:“周公可曾见我那侄儿?”
武承嗣闻言轻笑点头道:“小郎君现在正借我执仗,游览长安,想来快要返回了”
“啊!?”陈允升闻言惊呼一声。
“成何体统啊!国公乃是宰相仪仗,去病只是区区六品翰林,这若是被天后知道了,必然不悦啊!”
武承嗣闻言皮笑肉不笑,淡然说道:“不碍,如今天后对病郎的宠爱,大家有目共睹,陈使君一双慧眼,能发现此等人才,他ri也必然能受重用。”
陈允升闻言慌忙摆手,虽然心中非常受用,不久前自己还是个名不见经撰的小官,这武承嗣虽然擅长溜须拍马,可也不是谁都能让他拍一下。
只有对其有用者,才能享受。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门外传来动静。
似乎是大批人马停靠的声音,两人闻音走出舍外。
只见果然是唐冠小七折回。
唐冠见到陈允升竟然也回来了,微微一愣,下马道:“伯伯,你回来了。”
陈允升见到他,便想说话,可意识到武承嗣还在身旁,又憋了回去,只轻轻点点头。
唐冠又看向武承嗣说道:“相公此番恩赠,去病铭记于心。”
武承嗣也露出笑容回道:“小友高兴就好。”
随即望了望天se,武承嗣也不再进舍,告辞道:“那老朽先告辞了,明ri夜宴见。”
唐冠闻言想起明天武曌还要请自己吃饭,也心中一乐,拱手道:“那学生不远送了。”
武承嗣也不再多言,对陈允升拱手一下,随即马队驶走。
知道马队走远,陈允升才轻叹一声道:“去病,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唐冠闻言摇头一笑道:“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陈允升闻言一愣,又是一声轻叹,这才说道:“好在你还算稳重,这样我去赴任也能放心几分”
“赴任?”唐冠闻言一惊,出声询问。
“进去再说吧。”
唐冠点点头,随即几人回到房中。
陈允升坐下身子才说道:“今ri花名已注,伯伯得回杭州赴任刺史了。”
唐冠闻言这才想起陈允升如今是一方刺史,不可能久居京中,可自己如今有京官之职,修那国史,却必须留在长安。
“这可如何是好?你还这么小,自己一个人留在长安。”说到这陈允升眉头紧皱,之前根本就没做这么长远的打算,不仅他自己没想到本身可以提拔为刺史,更加没想到的是唐冠竟然一举夺得状元头衔。
“伯伯,你要回杭州吗?”小七这时出口询问道。
陈允升望了望小七,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你借明ri赐宴向天后请命,更换官职,讨个散官职位,我在拖两ri,若是能成,咱们一起回杭州。”
唐冠闻言颇有些不以为意,但也知道陈允升这是担心自己年龄,尽管自己表现不俗,可没有人认为一个九岁孩子独自混迹朝堂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人红是非多”,唐冠如今深受宠爱,难免会有勾心斗角,这武承嗣便验证了这一点,唐冠这才刚刚及第,他便来献殷勤。
想到这陈允升更是担忧不止,不知如何向唐维喜交代,当初哪能料到如今局面,自己一走,把唐冠独自留在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