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勇烈。”四周的汉儿,野兵,镖师都是齐声高喊起来,谁个不佩服郭虎禅的豪气。
郭虎禅拖刀在地,看着对面解去内甲的论弓仁,却是朝身后李白道,“青莲,且为我歌,我必杀此獠。”
“好。”李白本就心臆不平,胸中气血涌动,平日读的国史汉书,那些汉家武功如走马灯般浮上心阙,文思已如泉涌,大有不吐不快之感,此时闻得郭虎禅之语,更是血脉贲张,恨不得立刻成诗而歌,为郭虎禅以壮威。
“诸位,可有酒否。”李白看着挥刀而前,已自迎向那论弓仁的郭虎禅,却是目不转睛,只是口中喝道。
“小兄弟,我这只有劣酒半囊。”李白身旁,一个满面胡须的肥壮大汉解下腰间牛皮袋子,递到了李白眼前。
“酒烈否?”李白看了一眼,只是大声道。
“酒若不烈,喝来做甚。”肥壮大汉双目圆睁,面色不忿。
“好。”李白一把拿过牛皮袋子,拔出塞子,仰头就灌,不须臾间,半囊酒便已入喉,胸膛起伏,面若火烧,只是一双瞳子仍旧清亮。
金铁交鸣,刀声大作。
郭虎禅已和论弓仁厮杀一处,他练得杀人刀,第一次毫无保留,竭尽全力地施展出来,双手握着的大夏龙雀如同暴烈的毒龙一样,一刀接着一刀,罩向论弓仁,气势之盛,一时无二。
“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精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
四周的人们看着如狮虎般勇猛的郭虎禅一刀抢攻得手后,压得那什么论弓仁只有招架之功,却闻得耳边忽地响起了沉郁顿挫的雄歌之声。
李白一脸的狂醉之气,只是看着赤膊执刀,刀光如长河落日一般斩杀的郭虎禅,脑海内一幅幅金戈铁马,沙场厮杀的画面跃然而出,胸膛里好像有灼热的烈气喷薄而发,所唱之声越发激昂慷慨起来。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射金甲。”
见战而喜,闻歌而欢;关前城楼,那些汉军士兵也自个个如痴如狂,恨不得引亢高歌,一洗胸中二十年颓废之气。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李白声音,歌至此处,已经嘶哑,那入腹的烈酒也自化作这一时绝唱,竟是到了尾声。
郭虎禅双手虎口尽皆崩裂,他已连攻三十七刀,论弓仁手中弯刀受不住大夏龙雀的刚猛之击,已是布满缺口,刀身上下皆是裂纹。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李白声嘶力竭,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最后已不是歌声,而是龙吟虎啸般的怒吼。
“胡无人,汉道昌。”
随着李白这声怒吼,郭虎禅手中的大夏龙雀重重地劈在了论弓仁那口弯刀上,一刀而碎,刀过直下,落在了论弓仁的肩膀上,透骨而入压得论弓仁双膝跪地,而郭虎禅双手也早已鲜血淋漓,将刀柄染得赤红。
玉门关前,所有人都盯着握刀而立,胸膛数道刀伤,鲜血遍身的郭虎禅,目中尽是钦佩,而这时诗成歌罢,抒尽心中意气的李白也自望着郭虎禅。
论弓仁跪在地上,看着面前如魔神般的郭虎禅,仍旧不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这个少年,而且从头到尾都被那雄霸的刀术压制没有还手之力,不由满脸狰狞。
“陛下之寿三千霜。但歌大风云飞扬,安用猛士兮守四方。”想到太祖皇帝和太祖皇帝的威灵,想到早死的父亲景武太子,郭虎禅一把拽住了论弓仁的头发,看着那些拔刀冲来的吐蕃武士,高声而歌。
大夏龙雀一横一拉,一抹颈血飞溅,论弓仁无头的尸首倒在了郭虎禅脚下,“胡无人,汉道昌。”一手握刀,一手提头,郭虎禅咆哮声中,身后人群如同奔流而至,迎向了那些发狂的吐蕃武士。
玉门关前,血光冲天而起,郭虎禅仍是握刀当先,杀入了冲来的吐蕃武士中,他身旁的李白亦是拔剑而战,凶悍如狼。
城楼上,沈玉门已自脱去了身上铁甲,同样是赤裸上身,和其他几个老军卒一起杀了出去,现在他不是什么都督,只是个汉人罢了。
“不过是暴虎冯河,匹夫之勇罢了。”关前商队里,一处马车里,一个华服青年看着眼前远处的修罗之景,对于身旁同行的女子对那名为郭虎禅的少年推崇很是不忿。
“不,这是霸王之勇,文皇帝以来,汉家声威久不振矣,此人虽年少,可却能激起四周陌路之人的战心,为之死战也心甘情愿,日后必是英雄之姿。”女子看着那华服青年,却是反驳道,她生得极美,此时目光落在远处浑身是血的郭虎禅身上,眼中的柔波让那华服青年忍不住心中嫉恨。
“英雄之姿,那我日后倒是要领教了。”华服青年冷哼一声,却是放下车帘,闭目而坐,竟是不再看那女子一眼,而女子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心中记下了那个很有意境的名字,虎之勇猛,禅之沉静,郭虎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