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广平州迎来大幅度的官员调动,有人被提拔,有人被降级,有人甚至直接被摘去乌纱或者入狱。整个年关各种流言不断,就在其他州以为广平州会大乱时,广平州的百姓却对这次大调动十分的支持。
老百姓其实是很满足的一群人,因为他们对皇权带着无上的尊崇,所以只要领头人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对领头人的决策往往都是抱着支持或者从善如流的态度,只要改变不会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他们都会欣然接受,甚至会十分的支持。
汀王府的府邸,元修能听完手下的汇报,向来温和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有人为了秦页去劫狱?”
因为秦页曾经主动透露过不少有关广平州的消息给他的手下,元修能对秦页有些印象。不过由于对方的作作所为他并不太喜欢,所以尽管此人多次在公众场合说过对他十分推崇的话,他也没有把秦页收入麾下的意思。
现在秦页前脚被老三的人抓进王府,后脚就有人来劫狱,老三会怎么想?而别人又会怎么看他?
他在父皇心中,向来是不喜欢权谋的,现在闹出这么一件事,不管父皇相信不相信,多多少少也是会有些影响的。
“王爷,属下认为此事十分可疑,”说话的是个四十余岁留着胡须的男人,他身材微胖,笑起来一团和气,看起来是个十分敦厚之人。但是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最受汀王信任与看重的谋臣方子正,“广平王为什么会以为秦页身上有什么不可说的机密?一定有人故意诱导了此事,才让广平王有了这种想法。然后等秦页押进大牢后,又特意做出救人不成杀人灭口的样子,好让广平王加深怀疑。”
元修能食指轻轻的点着桌面,沉吟道:“子正你的意思是?”
“有人想要您与广平王之间出现矛盾,”方子正道,“四位成年皇子中,唯有您与广平王的封地相邻。有人担心广平王成为您的助力,所以故意挑拨您与广平王的关系,削弱你的实力。”
“既然有心人想要挑拨,早就该下手,”元修能双手交握,“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元文淮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多少真心拉拢的意思。
“因为背后之人担心的不是广平王,而是广平王妃,”方子正眉头紧锁道,“自从姬氏嫁到广平州后,就一直很得民心,加上姬家的势力,自然会有人担心姬家因为广平王的原因成为您的助力。”
元修能敲着桌面的食指停了下来,轻笑一声,眉宇间染上点点风流:“能有这种手段的人,不可能是老四,你觉得是老大还是老五?”
“义和王最擅长的是韬光养晦,不像是主动出击的人。”方子正低声道。
闻言笑了笑,元修能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扬的细雪:“再过两日就是除夕,我们也给老大送一份大礼。”
伸出玉白的掌心接住那些凉丝丝的细雪,元修能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确实很看中姬家的势力,可是老三那样的性格,不会是个好帮手。
想要拉拢姬家,就必须要与老三绑在一起。但是老三那种贪生怕死的个性,谁也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就会拖自己后腿了。
猛的合拢手心,元修能合上眼眸,继续恢复温润如玉的模样。
再等等,再等一等,不能着急。
广平王府中,杜筱禾看着坐立不安的元文淮,弹了一半的曲子停了下来:“王爷,您怎么了?”
元文淮当下无心听曲,见杜筱禾停下也不介意:“也不知是什么歹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来劫狱,若是护卫没有发现,不知会酿成什么祸事。”
杜筱禾浅笑道:“这等小事王妃一定能处理好,王爷您何必担心?”
听了这话,元文淮眉梢微皱,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耐烦,当下便道:“生杀之事,怎么会是小事?”
“妾身失言,”杜筱禾忙道,“只是王妃一直太过能干,让妾身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些贼人如此大胆,竟敢为一个小犯官来劫狱,实在太不把我们广平王妃放在眼里了。”
元文淮想到今天早上被抬出王府的几具尸体,面色白了白。
“难道是汀……”杜筱禾猛的掩住嘴,“是妾侍想多了。”
说话说一半,是最容易引起人好奇的。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总会忍不住多问上几句。
可是杜筱禾遇到的是一个不那么正常的王爷。
“这事王妃一定能查出来的,你别乱猜,”元文淮摆了摆手,“今天本王没心情听曲儿,你退下吧。”
这點州的小调听久了,也没甚意思了。
杜筱禾带着温婉的笑走出院子,第一次在广平王府沉下了脸。
“废物!”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她几乎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量,才让自己的笑容恢复成温婉可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