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看着长孙无忌同样一脸喜欢地看着他们,似是半点不为她曾让他的长女出丑之事着恼,又看了长孙娴脸上僵硬的笑容,暗道这闺女到底是不如老子演技好。
这一厅宾客,遗玉眼熟的有,眼生的更多,今晚没有到场的程小凤,明日回了学里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反应。
早上朝会结束后,程咬金便快马离京,程夫人一人得了帖子。也不方便独自带着子女前来,不过他们俩家本就关系亲近,倒也不用多计较。
* * *
宴至一半,遗玉和卢书晴便被心疼孙女的卢老爷子遣走休息,遗玉叮嘱了自家酒量差到不行的二哥莫要贪杯动酒之后,就同卢书晴一道朝离开。
国公府一入夜,能行人的路上,路边皆是亮起了石灯,两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几名侍女,走没一段路,遗玉便率先开口道:
“书晴姐,明早咱们一道乘车去学里,可好?”
今晚祭祖上香前,一家子围在火盆前说话,让她颇有感触,既然进了这家门,那便有必要尝试着同人好好相处,真不行再说。
卢书晴当然听出她话里的主动示好,扭头看了一眼身边比自己小上半头的小姑娘,目光微闪后,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只是浅聊了几句,都是遗玉开头,卢书晴接话,气氛还算缓和。
在岔路上分道后,又行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给他们一家四口安排的院子,原本照着老爷子的意思,是有单独给卢智和卢俊拨地方的,但在卢氏的坚持下,他们还是住到了一处。
这紧邻着花园的院子方方正正的,院墙周边都植有树木挡风,夜里的空气很好,院门口守着的四名仆妇远远见她们走过来,便上前迎着,同时传话道:
“二小姐,夫人被大姑奶奶叫走,去瞧老夫人了。让您回来后不用去寻她,用过宵夜就先休息。”
说来可笑,她在府里待这么一整日,都没见过那位“祖母”,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大哥呢?”
这答话的仆妇机灵,答道:“大少爷喝了驱寒的热汤,又用了饭,便休息下了。”
遗玉心有惦记,便没怎么在意身边,等进了里院时,已跟了不下十人。
到院中问了下人,挥退了身后呼呼啦啦的侍女仆妇,她独自走向院东,在中间亮着小灯的屋前停下,撩起帘子,房门意外地轻轻一推便被打开,屋里没见半个下人守着,没心思去看这处雅致的摆设,她直直朝里走到卧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门框,低声道:
“大哥,你睡下了吗?”
片刻后,屋里传来窸窣的穿衣声,一阵脚步声后,房门被拉开,卢智立在门后,低头看她,雪白的里衣外面仅套了一件秋色的外衫,散落的头发有些凌乱,面色很是正常,看来的确是没被冻病。
“大哥——”
“进来说。”
遗玉跟着他走进灯光昏黄又暖烘烘的屋里,绕过屏风在一处软毯上坐下,毯上设有茶案,一应茶具俱全,卢智倒了杯温水饮下,看着一副“我有话说,又怕隔墙有耳”模样的遗玉,顿时失笑:
“有话便说,卢耀在附近守着。”
比起白日在人前翩翩公子的形象,这会儿的卢智因着那张清秀柔和的脸,要显得亲切许多。
“你身上到底有痣吗,怎么那老妇一口咬定你有,我看她也不像是记错的样子。”实际上,她更关心的是他背后的伤疤,但知他不会多讲,问也是白问。
卢智眼中带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厌烦,答道:“原本是有的,可咱们到了靠山村定居后,那痣便渐渐淡去,又过两年便消失不见了,”他轻嘲地一笑,“你看,这吉痣也是个嫌贫爱富的,富贵时候随着,等穷苦了,竟也跑没了影。”
“哦。”遗玉迟迟应了一声,脑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地抓不住,她便接着道:
“外公、呃,祖父事先知道你那痣不见了?”称呼这种东西,还是尽早适应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