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你尽管去办。”王路信心实足地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可要继续睡了,唉,等一觉醒来,这劳什子的隔离也正好结束了。”
听着陈薇离去关门声,王路叹了口气,奚加朝可真是大材小用了,奚加朝的正确使用说明书如下:推着奚加朝到某丧尸聚集场所,由它聚集控制范围内的所有丧尸,然后带着丧尸群登上崖山平台,最后奚加朝一声令下,丧尸群象旅鼠一样纷纷从悬崖上跳下去,在下面的沿江公路上摔得脑袋象只烂西瓜。就象格林童话里的吹笛人引诱老鼠一样。
多轻松,多方便,多优雅。
相比之下,穿着厚重的盔甲拿着双斧大汗淋淋地在丧尸群中拼杀,实在是太没有腔势了。
当然,这也是王路极端理想化的状态,奚加朝本质上还是丧尸,它和丧尸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和崖山众绝对是离心离德,王路也就是借助假疫苗和它的妻子胎儿才控制住它,将它为自己所用。强制命令奚加朝去“屠杀”自己的“同胞”,极易引起它的反抗,但现在这样,只是把堵着大门口的丧尸驱赶走,还是没问题的。
陈薇并不知道王路的算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太平间门口,对于奚加朝的种种,崖山众一直处于一种掩耳盗铃的状态,谁都知道白大褂下是什么,可谁都没有捅破,更没有人去深究。陈薇掏钥匙开了门,小步走到奚加朝前,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面前的“他”,最终喃喃道:“那个,奚医生,王路请你帮个忙,把堵在卫生院门口的丧尸赶赶走。”
奚加朝的帽子压得很低,几乎到了眉毛,眼睛从帽子和口罩之间的缝隙里露出来,几乎没有一点生人气息――这厮本来就是死人,活死人嘛,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只需要赶走吗?”
有点腿软的陈薇连连点头:“只要赶走就行了。”
奚加朝眯起眼睛:“推我到大门口去吧。”扭头对躺在床上的大肚婆丧尸道:“我很快回来,别担心,照顾好孩子。”那语气,就象一个普通的出门到超市买瓶酱油的丈夫。
大肚婆丧尸冲着奚加朝呵呵吼了几声――她的智商依然没有恢复,估计也就是到智尸的水准了。
陈薇推着奚加朝出了太平间,出了门后,反身用钥匙锁上,奚加朝在一边看着陈薇锁门,两眼死死盯着她手中的钥匙,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陈薇推着奚加朝来到大门口时,周春雨和钱正昂正又一次用尖头螺纹钢捅刺着撞击大门栏杆的护具丧尸,两人都不是傻瓜,闹到现在,也已经猜到丧尸此举是为了消耗大家的体力,但明白道理后,两人还是不得不上前驱赶丧尸,因为这样能乘机捅死一两只靠栏杆太近的丧尸,能杀一只是一只。
周春雨听到身后的动静,一回头:“带了什么吃的来,我快饿死了……”却看到陈薇并没有端来吃的,而是把轮椅上的奚加朝给推了出来,不由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周春雨可是知道这位奚医生的底细,他私下里很不理解王路养着奚加朝一家的行为,丧尸就是丧尸,再聪明的丧尸,依然是丧尸,死光光才好呢,他也隐隐猜到王路是想通过奚加朝研究出生化病毒免疫的方法,但那根本就是缘木求鱼。
陈薇有点歉意:“不好意思,没给大家带吃的来,不过王路说这位奚、奚医生能帮助我们赶走丧尸。”
周春雨立刻想到了当初攻打卫生院里,整整一幢大楼里的丧尸被奚加朝如臂使指的设下一个又一个埋伏,大家差一点就死翘翘的往事,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帮助我们?别是想害我们吧?”他举起手里的螺纹钢,用尖头捅了捅白大褂,“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
钱正昂对奚加朝底细不象周春雨那样了解,只是好奇地在旁边看着,他知道,既然陈薇说了,这是王路的主意,自己根本没必要去抵触,在隔离那件事上,自己已经得罪了人,现在还是低调点。不管怎么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应该整不出什么花样来,真有什么不测,自己和周春雨一挥手就能取对方小命。
奚加朝没有理睬周春雨的挑衅,只是抬头注视着陈薇:“还要不要我干活了?”
陈薇歉意地向一脸嘲讽的周春雨笑了笑,低头对奚加朝道:“那就麻烦你了。”
奚加朝不再多言,扭过头,冲着大门外的丧尸,周春雨在旁边冷笑连连,抱着胳膊,抬头看天,数星星――丧尸只有通过自己的双手,实打实砸烂它们的脑袋,才是惟一正确的处理方式,其他的,都是歪门斜道!
钱正昂看看陈薇,看看轮椅上的奚加朝,又看看周春雨,继而扭头看看大门外的丧尸群,突然,他惊叫起来:“丧尸――大门外的丧尸退了!”
周春雨到底忍不住,侧头瞟了一眼――果然,卫生院门外的数百只丧尸们居然齐齐转了个身,正蹒跚着往镇内而去。
就这样完了?丧尸围困结束了?
钱正昂喃喃道:“王哥早该告诉我们用这样办法的啊,唉,白白耗了大半夜。”
陈薇听到了钱正昂的话,不无得意,大家忙活了这样长时间,累得胳膊发酸眼皮打架,王路只不过一句话,出了个小点子,就完胜了。亏你们还嚷嚷着要把他隔离,这下高下立判。用甬港市土话说,就是脑子拎清点,谁是当家人毛搞伐清爽。
然而,陈薇这得意只不过维持了片刻,钱正昂突然唉唉地叫起来:“不对,不对,怎么回事,这丧尸怎么又扭头回来了?”
陈薇闻声大吃一惊,一抬头,果然看到,走出了10来米的丧尸群居然又回过头来,向卫生院大门走来。
接下来,卫生院门口就出现了很滑稽的一幕,数百只丧尸一会儿转身向鄞江镇走,一会儿头一转又返回卫生院门口,来来回回,简直象驴子转磨一样。
陈薇知道大事不妙,非常不妙,她低头一看奚加朝,只见他露在口罩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双目怒突,似乎无形中正在用着什么劲。
突然,奚加朝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几乎是与此同时,门外正向鄞江镇返回的丧尸再次掉头,扑到卫生院的大门前,用身子撞击着铁栏杆,声音之噪杂,让陈薇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钱正昂看得摸不着头脑,连声大叫:“怎么回事?这是搞什么名堂!”
周春雨早挺着尖头螺纹钢跃上前去,接连捅倒两只没有戴护具的丧尸――在刚才丧尸来来回回的折腾中,队形早就乱了,如今扑到大门前的,不再是清一色的护具丧尸,这方让周春雨轻易得手――周春雨回头对还在发怔的钱正昂大吼道:“快上啊,靠什么都比不过靠自己,赶紧的,来杀丧尸!”
钱正昂嘟嚷着:“白白欢喜一场。”几大步上前,站在周春雨身边,振奋精神,向栏杆外的丧尸突刺。
陈薇知道,王路交待的事情办砸了,她低头看看轮椅上的奚加朝,奚加朝依然闭着眼,却似乎知道她正在打量自己,低声道:“带我去见你的丈夫。”
陈薇应了一声,匆匆推着轮椅回到了三楼手术室,奚加朝进门看到王路居然被绑在手术床上,不由一愣,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敢把你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