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最前面的那个人缓缓伸出手,摘下了脸上的斗篷。那是一张二十二三岁年轻人的脸。这个人的脸上堆满了疲惫,但却没有透露出任何的病态。
“请给我一壶酒。另外,请再给我一条毛巾。”
“啊……一壶?”
侍者看了看后面那些七倒八歪地在店内各种姿势就坐的人,不由得感到疑惑。但是,看到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想要增加酒的意思之后,只能点头,走了回去。
牙在一张方桌旁坐下。方桌上已经坐了一个女人,一个巨汉,还有一头看起来像熊,但却有着黑白相间条纹的怪物。
也就是在这个年轻人坐稳后的那一刻,那些紧跟着而来的斗篷人中有几名缓缓走了上来,朝着牙轻轻一鞠躬。
“对不起……牙先生……我……我恐怕……撑不下去了……”
“我们也是。可能……这条道路实在是太过艰难了……对不起……”
牙没有拒绝,只是十分平静地点点头。随后,这些人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再次朝着牙一鞠躬,戴上斗篷,走出了酒店。
整整三个月。
从圣夜祭的那天开始,整整三个月的时光,牙带着这支希望探究真理的队伍缓缓向北部前进。但由于他的名声实在是糟糕,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在一些大城市落脚。一路之上,他们还要尽力躲避所有的神族军队。
餐风露宿。提心吊胆。这一路之上已经不知道绕了多少的远路,也不知究竟翻过了多少个山头。这样的日子即使是这些经常行军战斗的士兵也已经有些坚持不了。而更糟糕的是……
牙,并没有给每个人生活费。而是要求每个人都要负责自己的饮食起居的所有费用。如果说餐风露宿是士兵应该能够忍受的痛苦的话,有了上顿没下顿,每天睁开眼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一天的饭在哪里,这就是让人最最无法忍受的痛苦了。
牙不允许这些士兵去打劫。劫富济贫也不行。也不允许去偷食物,哪怕是一粒麦子也不行。
这样的严格管理直接导致了跟着他行动的人数从一开始的一百多人逐渐开始缩水。到后来几乎到了每天都有逃兵出现。
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些逃兵甚至已经开始直接向牙请辞。接受不了这种一路乞讨,找野果,吃老鼠生活下去的生活。即便是队伍中有一名天使。这名天使也没有丝毫给予他们一口饭吃的意思,总是只顾着自己花钱。
逃兵离开了。
那身影隐入了外面那瓢泼的大雨之中。
牙望着那些离开的士兵背影,接过侍者送来的酒。给自己倒上一小杯后,喝了一口。滚烫的热酒让他的五脏六腑感觉稍稍温暖了一点。品尝着这温暖的酒,牙再次开口说道——
“如果还有谁觉得这趟旅行很辛苦的,那就走吧。这本来就不是我强迫你们接受的旅程。而且,我的意思从以前开始到现在,一直到面见神皇之前都不会改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衣食住行负责。但在我的队伍里,我就不能允许任何的犯罪行为发生。”
那些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他们互相观察的时候,牙也是喝着手中的热酒,斜过眼睛看着他们。
过不了片刻。又有两名士兵站了起来,走上前,朝着牙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
就和当初在溶洞内一样,带头作用的力量总是无穷的。这些士兵们再次开始站了起来,有些向着牙道别。而有些却连道别的态度都没有。也不知是由于轻视还是愧疚,直接离开了这座酒馆。
牙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
在他身旁的其他几人也是默默地注视着这样的变化,没有一个人发表异议。
很快,刚刚还尾随着牙的队伍,现在就已经分崩离析。只剩下十名士兵还依旧坐在酒店里。脱下雨披,围着火炉烤着火,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
“你们不走吗?”
被蛮族压着,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的冬开口询问。
而那十名士兵此时则是抬起头来,看着冬,再看看牙。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跟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