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桐:“……”
谁料杨劭却并没难为萧漠,反而以他擒获兰光义有功,给他加了正六品承议郎的散官。这样一来,萧家办婚事的时候也更好看一些。
九月初六日,卢青璘夫妇与媒人左仆射徐秉丘夫妇、卢谅夫妇一同上门纳彩,接着换了庚帖合了八字,两家的婚事就正式定了下来。
定亲后,未婚夫妻初次见面还是在公主府西楼。
“听说萧家又开始找你了?”嘉桐还有点不好意思,就选了个不大相干的话题。
萧漠点头:“如今姑丈在京里立稳了脚,侍中之职也由卢家叔祖接任,卢家一举压过王李两家,萧家自然耐不住了。更何况,我跟你又,”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定了亲。”
嘉桐脸热,随即又想现在他们是未婚夫妻,岂不比从前更加名正言顺?便又抬起头来,问他:“那你到底怎么想的?还是不想跟他们和解?”
“又有什么好和解的?当初若不是他们行事无耻反复、苦苦相逼,我父亲也不会急怒攻心、英年早逝。”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他父亲逝世的事,嘉桐有些诧异的问:“我以为你父亲是病逝的。”
萧漠道:“是病逝的。但他那时本来已经渐渐好转,是族中写了一封信过来,以为我上族谱为要挟,要他交出分得的族产……”
“你那时候还没有上族谱?”嘉桐更诧异了,她记得萧漠是十一岁时父母亡故的,怎么会那么大了还没上族谱?
萧漠面色沉郁:“是,族中认为我母亲是异族人,我自然也不算是血统纯正的兰陵萧氏族人,所以一直不肯给我和我母亲上族谱。”
嘉桐真没想到萧漠还经历过这些,自从认识他一来,嘉桐就从没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什么负面的东西,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萧漠父母恩爱,他自小在幸福的家庭长大才能如此,却实在想不到,在父母恩爱的背后,还有这些让人愤怒懊恼的事情。
她心中难过,很是心疼当年的萧漠,便不由自主伸出手去牵住了他的手。
萧漠感受到她的安抚之意,心中一暖,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我父亲当时很恼怒,因为我们家的家产,实际都是我曾祖父和祖父积攒下来的,从族中分得的很少。我们这样的大族,你也知道,绝大部分家产都是祖产,是不能分的,到每一房手里的极少。所以他们这样,明摆着是敲诈。”
“那后来呢?”
“我父亲尽管恼怒至极,却也没有办法,我母亲和我不能不入族谱,于是就拿出了一部分家产给了族中。谁知族中无耻至极,竟只给我上了族谱,却无论如何不肯将我母亲写进去。我父亲一时急怒攻心,就……”萧漠尽量压抑着情绪,让自己平静的说完了这些。
可嘉桐却从他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他的愤怒和伤心,也感觉到他将自己的手握的很紧,便柔声道:“原来他们如此无耻,那我们以后就不理会他们,只当没有这些亲戚!”
听她直接说“我们”,萧漠心里的伤痛顿觉轻了不少,本来不想说出来让她烦恼的,也说了出来,“嗯,所以我打算在我们成亲之前,与本家分宗,以后再也不与他们打交道。”
嘉桐立刻表示支持:“对,就这么办!”
看她重重点着头,萧漠只觉心里软的不像话,那些久违的愤怒伤心也消去了不少:“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这些事我还没跟先生和姑丈商议。姑丈他,还不知道当初我父母去世的真相,姑母觉得,萧家实在太不堪,她不想让姑丈知道。”
“那她会同意分宗么?”
萧漠道:“姑母说了,我是我们这一支唯一的男儿,这些事,自该我做主。其实要分宗也不难,他们当日做的事,他们自己知道,我只要略提一句,为了家族脸面,他们也不会不答应的。”
“嗯,这事要是对阿爹阿娘说了,也一定会帮着你的。我阿娘最看不惯这样道貌岸然的人了。”
萧漠却摇头:“这是萧家的事,还是不要让先生操心了。”他会禀明卫仲彦此事,但并不打算让卫仲彦夫妻插手。
嘉桐尊重他的想法,但去见新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先透露了。
“竟有这样的事?他们也真好意思自称百年世家!”新康听了果然大怒,“还不如王家的自命不凡呢!”
嘉桐忙凑过去给她顺背:“所以萧师兄打算分宗。不过他说,这是萧家的事,他要自己去办。”
新康慢慢平息怒气:“也好,反正有我和你阿爹在,谅萧家也不敢欺负凤举!”自从定了亲,新康就已经把萧漠当成了儿子一般看待,护短也护到了极致。
她在嘉桐面前没有再多说,过后却与卫仲彦道:“我早听说这几个著姓大族外表光鲜,有些已经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要将祖产都啃光了,想不到萧家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现在竟还好意思去求娶卢夫人的女儿!也是卢夫人好涵养,换了我,还不乱棍打出去!”
“卢夫人定是有所顾忌,现在凤举想分宗,他们也不好直接跟萧家闹翻。这事我心中有数,你就别恼了。”卫仲彦柔声安慰道。
卫仲彦虽应承了萧漠不会插手,却还是在公事上有意为难了几回萧逐。等到次年正月,王娴产下一子,洛妃也有孕,萧妃日渐失宠,萧家再绷不住,终于同意了萧漠这一支从他曾祖萧雷起分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