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桐听得差不多了,忙加重脚步往里走,“大伯母,阿娘,吃片瓜吧。”
新康见她进来,先问:“都好好送走了?”
“嗯,都走了。”
凌氏笑着接过嘉桐递给她的一片瓜,先吃了一口,才道:“我看阿乔与卢家小娘子谈的还挺投机。”
这是替凌茜打探未来小姑的性情么?嘉桐努力维持一个正常的表情,回道:“是啊,卢家姐姐斯文温柔,倒像是江南仕女一般。”
“那也难怪,卢夫人本就是江南闺秀。”新康接话道。
嘉桐却说:“可萧师兄和卢御史,哪个都不像江南子弟啊!”
凌氏便笑着问:“阿乔也见过那卢家小郎君了?听说那孩子骑术不错。”
完了完了,大伯母上心了,她回去娘家一说,难保凌家也不动心!凌茜的父亲凌瑞麟在秘书省任职少监,不过是掌管皇家图籍档案的清闲官儿,嘉桐听凌轩志说过,他二叔只喜欢埋头读书,余事全都不管,凌茜的婚事多半是要凌威和凌夫人做主。
而卢文希的父亲是实权刺史,卢家虽是五姓之家,却并不像其余几家那样傲慢,家风之清正,在本朝是有口皆碑的,单从表面条件来说,凌茜若能嫁给卢文希,还真是一门很不错的亲事。
但是!卢文希早跟兰瑜敏有了私情了啊!她们今日既然会提起这件事,想来是卢夫人坚决不同意了,就不知道卢文希这胳膊能不能扭过大腿,以及兴平那边肯不肯实际些考虑,将兰瑜敏嫁给卢文希了。
***
兴平正坐在家里火冒三丈。凌家那边透不进去话,李家只打哈哈,谁也不接这结亲的茬,她正咬牙切齿的琢磨,要不要去求王太后或是新康,女儿竟来找她说,已有了意中人,请她成全!
真是笑话!一个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卢家的旁支,竟然敢肖想她的女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别说他只是卢家旁支,就算他是卢谅的亲孙子,这事也不成!”兴平斩钉截铁的拒绝女儿,“他们卢家都沦落成什么样了?卢谅都快六十岁了,还不过是个黄门侍郎,须得捧着王颍才能坐稳位子,你怎么能嫁去他家?”
兰瑜敏咬牙为卢家说话:“阿娘别欺女儿不懂,人人都知,如今门下省事务都在卢侍郎之手,就连中书令都得好生敬着,怎谈得上沦落?”
兴平嗤笑:“你就是不懂!门下省时常掣肘中书省,你以为这都是卢谅做的主?那是王颍在跟李崇过不去!好了,我不与你说这些。你只要想想,为何他自己不敢来求亲,反要你开口向我求,就知道他们是不是心虚了!”
“阿娘都摆开了架势向相府卖女儿,谁还敢来求亲?”兰瑜敏再压不住心里的想法,一时控制不住,冲口而出。
兴平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继而大怒,伸手便打了兰瑜敏一巴掌:“你,你这个孽障!我这都是为了谁?为了谁?”
兰瑜敏捂着脸僵立当场,眼泪扑簌簌落下,已觉不出到底是脸更痛些,还是心里更痛些,她望着勃然大怒的母亲,一口气哽在胸口,话也说不出,干脆转头就跑。
兴平呆了一会儿,叫下人跟上去看着女儿,“叫她好好呆在房里,哪里也不许去!”说完去换了一身衣服,坐车进宫求见王太后去了。
晚间杨劭去皇后寝宫,一边喝茶一边问:“兴平姑母今日入宫做什么来了?”
“好像是想请母后保媒。”王娴听他开口就问兴平,知道他就是为此事来的,心下失望之余,还是好好答了。
杨劭笑道:“她请了那么多媒人都不成,终于想起母后来了。母后怎么说的?”
王娴回道:“母后一听姑母露出这个意思来,便借口说更衣躲开了。”把兴平晾在外面,足有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她出面去送走的。
杨劭听了笑的更开怀:“那可不是叫姑母白忙活了?我们做晚辈的,可不好这样看长辈劳累,正好我最近也没什么事,不如也去做个媒人好了。”
王娴诧异:“您不是说,兰家不合适么?”
“他们家是不合适,但不是有合适的么?”杨劭反问一句,也不细说,把茶盏一放,让王娴服侍着早早歇了。
第二日正好是朝会日,散朝之后,杨劭就把凌威请来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凌轩志,“四郎比我还大一岁,也该定亲了,相公可有什么打算?”
凌威道:“劳圣人惦记,家里也正考量此事,只是一时还没定下。”
“哦?可是看中了谁家的小娘子?要不要我来保个媒?”
凌威想起新康的婉拒,只能摇头:“多谢圣人,只是暂时还没有寻到合适的……”
杨劭早听说凌家现在和公主府疏远的事了,当下便笑道:“我这里倒有一家合适的。听说左仆射有两个孙女正当妙龄,尚未定亲,不知相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