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ri,残酷的烈ri,高悬在这个饱经挫折和磨难的城市的当空,红的光如火箭般she到地面,地面好像要着火了,炎炎的ri头,沸煎的火焰,蒸腾、窒塞,要想把人晒成干。
这样的环境,最能磨炼人的意志。
明天,就是开演的ri子了,曼倩社的人已经都走光了。郭德彰和于柏呆在空落落的屋子里,他们的心,也随着这些弟子们的散去,而逐渐剥蚀,剥蚀,变得空荡荡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去向,生死不明的高峰,高贤弟,他去哪里了呢?
为了打发时光,两个人唯有,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练习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段子,一遍,又一遍。嘴练累了,就歇一下,练习一下赵新安教给的戏法,那个用于逃生的戏法,可是半点都不能马虎的,xing命交关啊。
于是,两个人就关着门,在院子里,在毒辣辣的ri头下跑来跑去。其实,不用关门也没关系,即使ri本人和狗腿子在这里,看着他们这么跑,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两个疯子都在搞什么名堂的。
就这样,腿跑累了,就练嘴,嘴练累了,就跑腿。等到嘴和腿都累了,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倒在藤椅上。
还好,心不累。只要心不累,就还有希望。
郭德彰道:“你等着,我沏了酸梅汤,泡在井里了,人家喝井拔凉水,咱们高级,喝井拔酸梅汤。”
“嚄,今天你可真舍得啊,平常小气得跟个什么似的。”
“唉,没办法啊。我本来,是想藏着自己喝的,可是看你这么用功,就分你些吧。”郭德彰知道,自己也只能这样苦中作乐了,“钱,就是要花的嘛,现在不花,明天一过,说不定就想花都花不了了。”
于柏知道他说得对,明天,是九死一生的,ri本人不是好对付的,狗腿子也不是善茬儿,要是赵新安的把戏不管用,他们就会被活捉,更可怕的,就是对方也不抓你,只是两颗子弹,到时候立刻击毙,要了两人的小命。
嘿嘿,那样的话,死得可就冤枉了。本来,于柏是可以抽身而去的,可是,他已经做过了对不起兄弟们的事情了,他现在后悔了,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怎么能这样就抽身呢,这最后一战,是两位兄弟最想干的事情,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们。
一时的疏忽,他把那个秘密告诉了不该告诉的人,他信错了那个人,那天,当曹万两他们说出《曼倩遗谱》的时候,他就知道,是那个人把消息透露给了虫二会、ri本人。
孩子们是不知道《曼倩遗谱》的,那个人原本也不知道,可是,他,是他,告诉那个人……
他,现在,后悔。
来不及了!
他喝了一口郭德彰递过来的酸梅汤,只是这么一口,还来不及夸上一句:“真爽!”就觉得嗓子眼一阵剧痛,腹内好像火烧一般,五脏六腑好像都翻过了个儿,他颤抖着双手想抓自己的脖子,可是还没等碰到,人就倒在了地上。
死了。
死得真是脆,干净利落,一点绷挂之处都没有,临死前,都没能来得及想一下,为什么会中毒?
他死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是回忆起曾经害过别人、连累过别人,好吧,这件亏心事,只能到阎王爷那里去倾诉了,可是,又是谁,害了他呢,而且,这么绝,害死了他的命。
郭德彰心头一颤,手里的杯子应声落地。
酸梅汤有毒?
这酸梅汤本来是自己喝的,一时好心,想和哥哥分享,可是,是不是说相声的都太损了,所以难得一次想做好事,老天爷都会误会,现在,明明是好意,却让哥哥替自己死了。
天理何在!要杀,直接杀我,便罢,为什么想出下毒这样下三烂的办法呢,又为什么,要让我的哥哥,替我死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烈ri下,他孤零零地一个人站着,身边是于柏的尸体,还有,同样孤零零的,他自己的影子。
赵新安来了,他刚说了一句,“对于明天的事情,我有一个改进方案”,看见两人这个状态,吓坏了,把郭德彰扶到椅子上坐下,替他捶打前心,摩擦后背,好容易,郭德彰才缓了过来。
“德彰,到底怎么了,于大哥他,怎么了?”
看见赵新安,郭德彰像看见了亲人一般,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淌了下来,“新安兄弟,你于大哥他,他死了。”
“啊,他,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
“你冷静点,慢慢说。”
“我就是给他喝了我的酸梅汤,他只喝了一口,就这样了,我还没来得及喝,所以没事。”
“原来如此!”赵新安拿起茶缸,嗅了嗅里面残余的酸梅汤,道:“里面有剧毒。”
“剧毒?”
“嗯,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这里头有一股杏仁味,这是ri本人最新研究出来的剧毒,非常厉害,还没有命名。”
“这么说,不是普通的毒药,是ri本人特有的毒药。”
“可以这么说。”
是啊,除了ri本人,还有谁想要他们的命啊。
“看来,于大哥这次是误中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