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本将松动的佛印突然鸣响巨大的钟声,金光乍现,笼罩摇摇欲崩塌的山脉。
灵台猛然受到侵袭,撕裂般的疼痛由天灵盖开始蔓延而下,像是要将整个人一分为二、挫骨扬灰。
不能倒下,要活着出去。
悟空咬牙将修为法力全数放出苦苦支撑,却抵不住身上越发沉重的压力,两眼发黑,意识逐渐剥离出躯体。
“这……这,孙准圣!”太白金星见他面色竟呈死灰,嘴边溢出带黑气的血丝,慌得失了分寸,没头没闹地使出疗伤的法决,企图帮上一丁点的忙。
“先前瞧你有几分傻气,没想到竟真的痴了。还是回炉重造,方能担得起照顾小九的重任。”戏谑的男子嗓音从半空而落,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五座山峰骤然大力落下,将悟空重重压了个结实,双臂没入地表,脖子以下都嵌进了泥土里,仿若永世不得翻身。
紧闭的眼角,淌出黑红的血泪,生命力开始颓败,好不容易凝聚的法力以不可逆的势态迅速消散,死生在此一劫。
太白金星捂住嘴,颤着身子仰头一看,只见蓝衣俊俏的少年郎,落后仙风道骨的老者半步,以一种令人焦急的缓慢速度,衣袂翩翩,御风而来。
“你这老道也是糊涂,若非我师父算得他有此一难,怕是就着了别人的道,可够吃上好大一壶了。”修八颇有些嫌弃地瞧了瞧红着鼻子的太白金星,又看了看已是油尽灯枯,明明是青年之身却已有将行就木之势的小师弟,摇头叹道,“竟是将自己从沉修中逼醒,再晚来一会儿,真气就要冲破血脉,出大岔子了。”
太白金星眼见面前二人全然面生,那少年明明说着尖酸刻薄的话,却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善意。
再看那老者,整个人仿若置身于柔光之中,虽不刺眼,却让人辨不清面容,温和可亲,又使人无法抵抗地心生出敬服钦佩。
灵光一闪,太白金星低身拱手,向老者由衷地施礼道:“小神见过菩提祖师。”
“无须多礼。”菩提老祖微微伸手虚扶,将他托起身。
“大师兄也真是,竟由得他那兄弟胡作非为。”修八停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直言不讳地开口抱怨。
“啊?!”太白金星仿佛被当头棒喝,豁然开朗。
“你也不拿脑子想想,那奎木狼是谁的部下。”修八没好气地觑他一眼。(作者面无表情乱入:如果你们认真看过前面的话,就会记得我在花果山决战那一章特地介绍过,奎木狼属星宿,而天上的所有星宿,都归一个人管。别再黑大师兄了,要被黑出翔了都。)
“那么说,我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太白金星心虚地搓搓手,有些尴尬懊恼。
“非也非也,”菩提祖师宽和笑道,“悟空应劫,命里该有这遭,更何况,所谓破而后立,祸福相依,星君无须自责。”
太白金星挠挠头,没听明白。
“怪不得你成仙早,混到如今却仍是个跑腿的。”修八大大咧咧地往山壁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你瞧我这小师弟,天劫里进了阶,本是美事,可还没等稳一稳境界便与西方如来尊者比法相斗,更是惨败被打落凡间,如今压在这贴了佛印的山底,聚灵是难上加难。再有先前三番两次的旧伤都未好全,到底是伤了根基。一味修炼下去,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爆体而亡,总之也没啥好果子吃。”
修八歇了歇,又接着说道:“倒不如将计就计,接了别人的阴招,自个儿毁了先前本就存在诸多隐患的基底,稳扎稳打,重头来过。反正时间还多,不是么。”
“噢!”太白金星简直想要拍着自己的大腿,鼓掌应和,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令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