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说完这句话，便踏入风雨之中，甚至摊开双臂，如沐夏雨的孩童，可那一滴滴摧金裂石的真元雨，却连左雀一根头发都打不弯。

“就是这样嘛？”左雀在雨中问。

王阎一楞，呆立在原地，左雀那句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如同雷震。

『若真要杀人，一滴雨就够了，何必千滴，万滴』

王阎在王家本是嫡系，可她父亲早亡，只有寡母一人拉扯着她长大，因她是女儿身，便没有在家族中争夺利益的资格。在王家这样一个冷漠的家族，自然受尽排挤，从小王阎就暗恨，为何自己不是男儿身。

于是，她便把所有精力放在修行上，别人下一日苦工，她便下十日，百日，从小她就抱定一个念头，虽然是女儿身，但她要比所有人强。

这是有用的。很小的时候，王阎就跨入混元，成为王家这一代子弟中，最有机会突破养丹的人。

但自从那位前辈说她此生无法入养丹后，事情便发生了一些变化。家族对她的期望消失，人们尊重她目前的实力，却也对她的未来嗤之以鼻。

毕竟，一个无法入养丹的修行者，是没有多少潜力的。

难道自己此生真的无法入养丹么？

她不服，也不信，于是更加刻苦，更加努力，就是想要证明给所有人看。

然而，越是努力，越是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头，那道养丹之门，就距离她越来越远。每想到那句如同诅咒般的预言，她就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于是，她转了另外一个方向，拼了命般的锻炼自己对真元的控制。

一滴真元雨，两滴真元雨，三滴……十滴，百滴，千滴……这已经是一个前人从无达到过的程度。

所有人都说她好棒，很强……混元期无人敌。王阎也相信了这些话，沉浸入一种骄傲，催眠之中。

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真的要杀人，一滴雨就够了，真的需要一千滴嘛。

此刻听到左雀这句话，王阎才恍然大悟，其实自己内心深处，早已信了那句预言，知道自己无法再提升真元的强度和数量，所以转而锻炼自己控制真元的能力。

这不是面对，而是逃避，这不是强大，而是懦弱。

空活三十三载，如在梦中，直到此时，被左雀一语惊醒。

怪的是，王阎平日也和不少高手接触，为何所有人都看不破，偏偏是左雀这个入养丹不到半年的初学者。

左雀的确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修行者，一个不入流的混元期，但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厨师。

天下道理，很多都是相通的，左雀在厨艺一道，有变态般的天赋，无数种食材，各有滋味，如何搭配烹饪，发挥出食材最完美的味道，其中复杂程度，并不比修行简单。

更何况，还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

王阎却想不通其中原委，抬起头看着左雀，心中隐隐有些警惕。或许自己一开始就看错了这个人，他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愚蠢和简单。

左雀自然不知道王阎的心路历程，他似乎也没有兴趣理解。他只是一如既往，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王阎，轻轻问：“现在，是该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