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阴婚媒人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闷罐似的夏夜让人喘不过气来。茂盛的野草也被憋闷得毫无生机,僵直地树立着,只有坟场的西南角有一簇野草在不断地摆动。新鲜的泥土纷纷砸在上面,将这些野草埋了起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坟头。 “妈的,真热!”坟头左侧的深坑里传出闷声。 邢向忠用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手臂上的泥土抹到脸上,形成一个模糊的鬼脸。灰色的半袖上衣也溅满了泥土。 咔!邢向忠脚下的铁锨阻住了,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已经掘到棺材了,他心里想。 邢向忠是一个媒人,不过是一个专干阴婚的媒人。所谓阴婚,就是一些年轻人在未结婚之前就死去,他们的老人出于疼爱、想念儿女的心情,认为生前没能为他们择偶,死后也要为他们完婚,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为其说上一个同样死去的年轻人,让儿女在阴间不致寂寞。然而活人好找,一个相当的死人却不好找,所以完成一门阴婚,要比完成一门阳间的婚姻挣得钱还要多。邢向忠看准了这个行当,挣起了死人这份钱。 邢向忠更绝,干起了无本万利的买卖,他每天都在到处游逛,目的就有一个,打听着哪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死去了,白天藏了,晚上就会被邢向忠请到别处,成为别人的阴妻。邢向忠家也因此成为一个暴发户。 邢向忠铲去棺材上的泥土,一个红色的棺材露了出来,他知道,三万元钱就要到手了,他顾不上再擦脸上的汗水,用铁锨使劲撬着棺材盖。 嘎吱吱,嘎吱吱,棺材盖在邢向忠奋力撬动之下打开了,一股凉风吹过,邢向忠打了个寒战,怎么啦?闷热的夏夜,哪来了冷风?难道这个在车轮下暴死的女孩阴魂不散?这个念头在他的心头一闪就消失了。他这些年盗取的女尸有十多具了,从不见有阴魂缠身。 棺材盖被邢向忠挪动到一边,黑洞洞的棺材口呈现在邢向忠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手电的微光聚焦在棺材底部。 一个美丽的女孩躺在里面,俊俏的面庞因为没有血色,在手电光下泛着白光,一套整洁的碎花的衣裙遮挡着女孩丰满的身躯。 邢向忠咽了一下口水,他第一次看到死去的人还如此美丽,不像一个暴死的人,他知道这个女孩死于一次车祸,在医院里待了十多天,才咽了最后一口气。 他把手电放到棺材旁边的泥土上,双手撑着,将腿伸进棺材里,在女尸的两腿旁找到了一个站脚点,然后慢慢探身下去,伸手去抱棺材中的女尸。 他的上身和头部投入棺材的黑暗中,双手已伸到了棺材底,去抱女尸的上身,但是,他的手在棺材底划拉了一下,却只摸到凉凉的棺材板,没有摸到女尸的头。 咦!邢向忠很奇怪,轻微出声,他站直了身体,拿起手电,再次朝棺材内照去,女孩神态安祥,静静地躺在棺材底,苍白的面容让邢向忠心中一阵悸动。 邢向忠把手电放下,又矮身下去,他的手触摸到的是冰冷彻骨的棺材底,没有触摸到女孩的尸体。 闷热的夏夜中,邢向忠的后脊背冒出一股凉气,他想站起身去拿棺材旁边的手电,但他已经无法站起身了,一双僵硬而冰冷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啊!”邢向忠发出凄厉的叫声,身体前倾,头部在棺材上重重地磕了一下,整个身体趴在棺材里。 随后,他听到头顶传来啪得一声,那是棺材盖滑落的声音,接着,传来咔咔的声音,他很熟悉,那是用钉子密封棺材发出的声音。 他想惊叫,但嘴已被底下凉凉的面庞堵住了,他感觉那个凉凉的面孔在一颤一颤地动着,慢慢地挪动到他右侧的脖子上,他感到两片阴冷的东西咬在他的脖子上,接着是一股热热的东西从他的脖子里往外喷涌着,那是他的血液,他没感到疼痛。 他在惨叫着,声音闷闷的,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无法伸展,渐渐地,他的喊声越来越微弱,急促的呼吸声在他麻木的耳旁回荡,最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正在阴冷的云端飞行…… 二出租车 吴天宇驾驶着他的奥迪在文泉大道上奔驰,他发福的身体,随着车内的音乐摆动,他心中说不出的舒畅,今晚不仅谈妥了一桩大生意,还饱受了洗头房女郎的温存。 咔!吱——奥迪发出咔得一声响,他没有踩刹车,奔驰车立刻阻住了前行的速度,车轮在公路上发出一声尖鸣,毫无防备的吴天宇身子猛地前倾,额头磕在挡风玻璃上,虽不太重,但他感觉脑袋嗡嗡作响,额头碰破了一层皮,温热的血液流到了他的眉梢。 他妈的!他暗骂了一句,刚换得新车怎么会出毛病了?他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血迹,稳了稳心神,扭动车钥匙,车丝毫没有反应,抛锚了。 吴天宇下了车,在车轮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脚尖一阵疼痛,他抽了口凉气。拿出手机,他想向别人求援,但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他失去了对公司司机的遥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