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什么?是逃才对哩!嘻嘻,嘻嘻!”大鹏又哭又笑着。 冥灵却道:“怎么不想?做梦都想哩。可是我要怎么办呢?大地吸引我,天空压迫我,连我自身都那样沉重而笨拙,我要如何才能摆脱这可悲的宿命呢?” 道人遂笑问:“怎么,要我教你吗?” “教我,教我!” 于是那树就飞了起来。 那红玫闻言早已红了眼眶:“jiejie,草木真的也能飞吗?” “当然可以,只是需要等待。” “那要等多久呢?” “你还需要更多的耐心。”, “jiejie啊,这真的是你杜撰的故事吗?” 白玫便也抹了抹眼泪道:“跟你说了是鸟说的。” “那鸟呢?” “在镜中。” “怎么会?” “你还不知道那鸟的事哩。” “那就告诉我啊。” “有一天,那鸟在镜中看到了自己。” “那也是常有的事吧?” “可是啊,那鸟却不知道镜中的是他自己。” “他好糊涂啊。” “那时候鸟还是鸟,鸟还不能化成人的样子,不能在每个白天照料你,也不能在每个夜晚陪伴你,并且跟你说话。” “原来是一只傻鸟。” “也还没有爱上你。” 红玫就哭出声来,遂咬着手背道:“那爱上我的又是谁呢?” “那时候鸟爱上的是镜中的自己——” 白玫于是娓娓道来: “可是啊,要怎么办才好呢?为什么当他想要触摸那鸟儿的时候,触手的却总是一片冰凉呢?又为什么他们明明张开了翅膀,却一直无法彼此拥抱呢?又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那么靠近了,却又显得那么隔阂,那么遥不可及呢?甚至当他们互相呼唤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有自己的回声呢?要怎么办才好呢?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发现了彼此,却又感到对方属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并且永远也无法到达呢?” “是因为隔着镜子吗?” “可是啊,要怎么办才好呢?如果他想离开一会儿,那镜中的鸟儿会不会感到寂寞呢?因为他就是这样的。如果他背过脸去,那镜中的鸟儿又会不会感到不舍呢?因为他就是这样的。当黑夜来临,他无法再看见镜中的鸟儿,那鸟儿又会不会感到害怕呢?因为他就是这样的。要怎么办才好啊,当镜中的鸟儿看着他的时候,那镜中鸟的眼中为什么也会有那么多的悲伤和怜悯呢?” “难道不是他在怜悯镜中的鸟儿吗?” “可是啊,要怎么办才好呢?明明是你一天天地改变了,为什么镜中人也要跟着改变呢?不要变,不要变,我还爱着你昨天的样子!可是啊,要怎么办才好呢?当人们决心转身离去的时候,谁又会在乎镜中人落寞的背影呢?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背叛我,更不要弃我而去!” “可是啊,要走么办才好呢?” 那鸟顾影悲鸣,于是撞死镜中。 道人自云中闻此悲鸣,遂降下地来,只见得那镜中的鸟儿正自爬起身来,歪着浴血的脑袋,痴痴地看着镜子外面已死的自己。 “你是谁?”那人问。 那鸟儿只是看着自己,眼睛里一片惘然。 那一树的火焰直入青天。 “火山爆发啦,火山爆发啦!”不知味与不闻香几个一边在那树上纵火,一边口中狂呼。 一边纵火,一边还往那树上浇油,有那么几次还把自家的眉毛头发给烧了,却依旧乐此不疲。那以木匠与和尚为首的人群还想阻止,却只能在边上大呼小叫的,眼见着终是阻止不了啦。 “烧,烧他个白里透红好烧烤啊!”眼不见在树下抚掌大笑。 “烤,烤他个外焦里嫩好滋味呀!”耳不烦忙应和道。 那边不邪却跪在地上,抱着不色的头颅放声大哭:“师父,师父!” 断断续续的,有许多枝叶带着熊熊的烈火直从天上坠下地来,又驱赶着人群离去,至于那无法离去的,也就只好留了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 大火很快吞没了草亭,也吞没了亭中躺着的那一个沙僧,他却浑然不觉似的,还在睡哩。 杏树下的三藏浑身浴血,眼见得是活不成啦,那心不二便向三藏走来。似乎是为了阻挡心不二的脚步,不断有被点燃了树枝落在他身前,心不二却全不在意似的,自在火焰中穿行。终于穿过了火焰,三藏的身影却又被谁挡住了,却不是行者,而是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