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身穿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马甲背心,他是一个高高瘦瘦,腰板挺直,脸色蜡黄,眼带皱纹的老男人,看上去就是个经常熬夜的人。 但从荷官的说话中,保罗感觉荷官好像了看穿自己的过去,洞悉了自己的一切,也说出了自己想法。 中年人保罗现在的生活一团糟,他经常回忆辉煌的过去:年轻时,保罗在战场上是一个能力突出,能以一当百的军事能手,他指挥着一支陆战小队,作战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勋章、奖章拿到手软……可是从军队退役后,竟然发现自己难以融入竞争激烈、尔虞我诈的商业社会,在公司里被人排挤,被边缘化,上班就坐在一个灰暗的角落里重复着无聊的工作,还要忍受同事的冷嘲热讽,看不到任何出头的机会,炒股又亏光了多年的储蓄……从战场上的精英,卷缩成为生活中的可怜虫,保罗已经压抑着自己好多年了,现在,无论是炒股、或者是纯粹碰运气的赌博,他也愿意去尝试,只求能尽快实现财务自由,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保罗干脆一个箭步跃到赌枱之上,从这个角度,身材不高的他终于不用再仰视面前这位身材高瘦的东方男性荷官了。保罗的举动引起了赌客们的一阵sao动,男赌客们纷纷指责保罗是“痴线”、“死扑街”、“神经病”或者“死变态”;女赌客们则有的指指点点,有的互相窃窃私语,有的拿出手机为保罗拍写真…… 现在,保罗望着荷官问道:“请问我的一身皮囊,能换到多少筹码呢?” 荷官从身边拿起一个筹码,用拇指一弹,筹码飞向保罗。保罗伸手一把抓住,打开手掌一看,是个一万美金的筹码。 拿到筹码,保罗信心满满,一个空翻跃到荷官身边,问:“这对我来说是关键的一局,让我摇盅行吗?” 老荷官倒也大方,闪到一边,伸手请到:“请吧!” 保罗仍把筹码押在“大”字格上,然后拿起骰盅摇了半天时间,始终不肯把骰盅放到赌枱上,他身上肥rou晃动着,胸前的银项链也随之摆动着。这条银项链有一个精美的链坠,是一个“跃马”形状的银链坠,项链是保罗老婆安妮送给他的,两人相差12岁,保罗42岁,安妮30岁,而且大家都属马,所以两人胸前都佩戴着款式一样的“跃马”银项链,寓意两人任何时候都能在一起并肩战斗。晚上,拥有一头波浪卷发、宽大的丰唇上涂上了红色唇膏的安妮会用诱惑的媚眼望着保罗,再以低沉而狂野声音召唤保罗:“噢,我亲爱的法裔贵族大种马,快到我身边来,让我们一起拥吻着入眠,忘掉今天无谓的忧愁!迎接明天绚丽的朝霞吧!” 保罗则总是回应道:“对不起,我最亲爱的德州小野马,今天又要让你久等了,还差一点点,先让我完成今天的工作报表,然后我们一起到梦中的大草原上,无拘无束地一路狂奔……” 而令保罗离开家里的原因还是安妮,那天晚饭后,憔悴的安妮一开始非常心平气和地对着保罗说道:“小时候,第一次跟着爸爸到外面旅游,住在了一个汽车旅馆那里,爸爸就跟我讲了《豌豆公主》的故事,于是那天晚上,我一整晚都睡不着,爸爸问我为什么睡不着,我回答说:听了《豌豆公主》的故事后,我的身体也感受到了床垫里有好几个凹陷的大洞。爸爸安慰我说就忍受一晚吧。经过那一晚的失眠之后,我发誓我再也不能睡有大洞的床垫,有大洞的床垫已经成为我人生的阴影。可最近你用家里的钱去炒股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更换过床垫了。我的大种马,我虽然很想跟你一起生活,但又不能睡在有洞的床垫上,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安妮虽然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眼中还是掉下了一串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