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天牢外寂寥无声。素素躺在榻上隔着厚实的石墙依稀能听见隔壁江洋大盗的呼噜声。
素素在天牢足足待了半月,可虞柏舟一次都没看过她。素素经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柏舟也出事了么?
半夜里,素素把她娘摇醒,她娘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她。
素素这会真的心慌意乱,半点睡意都没有;总的来说,她这段时间一直没睡好,这段日子她总是拿她娘当柏舟抱,但她娘跟柏舟的身体还是有很大差距,她总是睡得不踏实。
素素娘坐起身望着她,“乖乖,怎么了?眼睛这么红,是哭过了?”
速速揉了揉红彤彤地鼻子,“娘,我睡不着,我担心柏舟出事,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你放心,虞仲那老头虽然没了实权,但护儿子的能耐还是有的。乖,时间不早了,早些睡,明早还赶着杀头呢。”素素娘这会瞌睡没醒,说话也虎头虎脑地。
她这句话倒是把素素给吓了一跳,“娘,什么赶着杀头啊?”
素素娘很快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嘴,解释说:“我是说明儿咱们一家被赶上刑场,咱们得养精蓄锐明日好逃跑啊?你爹那个大冬瓜,跑不动,你得养足力气带他走。”
她打了个哈欠,对女儿解释说。
素素点头“嗯”了一声,还是有些没缓过神,“娘,皇上好没人情味儿啊,这样就要砍我们的头。”
“伴君如伴虎,自古丞相有几个是寿终正寝的?”素素娘叹了声气说道,“早些睡,有娘在,娘会保护你爹和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因为她娘的一句话,素素心头一热,“嗯”了一声一头扎进她娘的怀里。“娘,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更不会让人伤害爹。”
素素顿了半晌,又说:“娘,我觉得柏舟不爱我了……”
“这话怎么说?”
“他都没来看我,这些天,一次也没有。”
素素娘安慰她:“傻丫头,天牢不允许探监。这些天我们在牢里过得这么舒服,天牢的人应当是私下受了柏舟打点。明日我们会被送上刑场,为娘相信,柏舟不会坐以待毙。”虞柏舟那小子看起来内敛,却是个心思细密的主儿,天牢里他能打点周到,去刑场的路上他应该也会做好安排。
毕竟,劫刑场比劫天牢容易的多。
常家一家三口斩首在即,顾今朝递了一封奏折给顾乾;顾今朝言语犀利,大抵的是评判顾乾无法做到“唯才是用,唯德重用”。顾乾阅完顾今朝奏折大为震怒,可顾今朝到底是皇亲,若他以这封折子为由治他的罪,倒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小气了。
顾乾因为折子的事儿,命人死死盯着顾今朝、
顾今朝身边眼线增多似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不仅没觉得压力大,还当着顾乾这些眼线演了出好戏。
顾今朝在王府成日跟肥肥丫头“打情骂俏”,对于那个丫头,顾今朝既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言而总之,丞相府上下都传这丫鬟会是日后的王妃娘娘。
顾乾将顾今朝跟肥肥“打情骂俏”的信息捋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顾今朝近日对常丞相的事如此上心,感情是为了一个丫鬟?正因如此,顾乾觉着顾今朝只是个无能的好色之辈,区区一个丫鬟便能将他迷惑的神魂颠倒,能成什么大事?
然而皇城之内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大宛、顾今朝、虞柏舟三波势力在城内相互流动,不停地制定计划改变计划。
考虑到吱吱弯月身份特殊,顾今朝不让他们劫刑场,而是让他们做为备用队伍。万一他派去的人劫刑场失败,再由弯月和吱吱上。
就连千里迢迢来给素素求情的村民,也已经拟好了路线,打算在囚车去刑场的路上施加障碍。村民们想得很简单,能让素素多活一刻是一刻,万一皇帝改变主意不杀她了呢?
行刑当天,张廷尉给素素一家践行。
张廷尉将瘦了两圈儿的常丞相带进素素和素素娘所在的牢内,且给他们备了好酒好菜,打算送他们上路。
素素和素素娘刚睡醒,两人坐在石榻上望着被张廷尉推进来的男人,皆吓了一跳。
素素娘望着那个蓬头垢面,浑身湿漉漉且散发着臭味的男人,捏着鼻子很嫌弃,“张大人,我们还没去刑场呢,您就迫不及待押囚犯进来占位了?天牢什么时候这么缺床位了?”
带着铁链手镣的常丞相扒开垂在自己脸前的头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空洞无神看着素素娘,声音嘶哑,“夫人,是我啊。”
素素和她娘微微一怔。
刚才还一脸嫌弃的素素娘立马转变态度,冲过去抱住常丞相的腰,“老爷,老爷……老爷我不是故意的,您别罚我跪搓衣板。”
常丞相傲娇地“哼”了一声,指着桌上得猪肘子正色道:“那你去跪猪肘子吧。”
张廷尉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打断他们,“丞相,夫人,小姐,午时马上就到了,你们赶紧吃点东西,待会好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