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海岸。【】 时值深夜,铺着一层细小砂砾的岸边,黑袍人静默着坐在那里。 远处,依稀可见点点的灯火从人家的窗里溢出,如一只只萤火虫般飘散在夜色里。 海涛一次次扑上沙滩,又一次次退回大海,黑袍人将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享受的听着这美妙的自然之音。 良久,他轻轻的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星空繁星如画,他忆起了一些极为久远的往事,喃喃的自语道: “森罗,……为什么你会那样选择……为什么……” …… 两千年前。 “为什么?!” 小女孩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讶异的看向坐在她对面,一脸微笑的少年。 森罗指了指她的嘴角,递过去一块丝绸,道:“沾到脸上了,擦干净。” 小女孩“哦”了一声,接过丝绸擦了擦嘴,然后不服气的道:“为什么你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吃?” 森罗耸了耸肩,无奈的道:“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只能说你烧的太逊了。” 小女孩怒道:“你才逊!吃饱了!” 说罢,她倏地一下站起,跑出餐厅去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过了有三个年头了。 起初,知道少年真实身份的她,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戒心与排斥感。然而,她渐渐的发现,这个传说中的森罗也并没有那么的可怕,相反,应该说他极为平易近人才对。 因为手脚笨,她做不好饭菜,还洗破过衣服、打碎过碗碟。可是对于这些,森罗都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定时的去储藏室取新的出来。 她烧成炭的菜,被森罗拿去花园做肥料,然后再亲自重做。 她没擦干净的地面,森罗手一挥,强风吹过,地面就变成了镜子。 与其说她是他的仆役,倒不如说他一直在照顾着她。 让小女孩唯一对他恐惧的,就是他偶尔外出一段时间归来之后的时刻。 那时候的他,身披战甲,犹如魔王,泛着寒意的眼神令人畏怖。 每一次,他都会将自己关在宫殿顶端的阁楼里,一关就是三四天,当他出来之后,就会变回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 小女孩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甚至有一次,他差点将她掐死,好在最后的时刻,他放了手,任由她小小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面,而他,自顾自的去了阁楼。 小女孩从没有责怪他,哪怕在心里也一样。 因为她大概能猜出来,他每次外出是去干什么的。 如森罗所说,在他的身后,就可以安稳的活下去。 小女孩有些沉溺于这种安逸的生活之中,她无数次的想过,让这种生活永远的持续下去。 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一直清楚的知道。 那一天来的是如此的之快,快到前一刻,她似乎还和他有说有笑,在池塘边喂着鱼儿。 森罗告诉她:明天他就要离开了,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叫涂山的地方。 小女孩正在擦着青铜油灯,闻言,手一颤,抹布失手掉了下来。 那里,不正是她的村子吗…… 森罗似乎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那一夜,他们各自在各自的房间里,沉沉闷闷,不发一言。 第二天破晓的时候,她来找了森罗,她道:“有件事……想求你……” 森罗面无表情,淡淡的道:“说吧,知道你会求我的。” 小女孩目光哀伤的看着他:“请放我走吧!” 森罗沉默了。 隔了许久,他朝着宫殿的大门一挥,那门无声无息的破碎了,化作无数的粉尘,漫天飞舞。 “走吧。” 吐出这两个字,他便不再言语,闭着双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女孩走了。她回了两次头。他却没有睁开过眼。 村子和她走前一模一样,她的族人却早已乱做一团,他们已经知道了黑山将要攻来的消息。 狐妖们四散而逃,并没有谁注意到她小小的身影。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走到涂山的最高处,那里,是涂山的一颗古树。没有人知道这棵树到底存在了多少年,只不过,它最细的枝干,也要比十只狐妖环抱还来得粗。 小女孩就是在这里被族人发现的。 换而言之,这是也算是她真正的出生地,落叶归根,至少,她也想在这里死去。 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不是因为时间,而是因为那个黑色的影子。 森罗一如既往的面色冰寒,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披上他的战甲,只有腰间悬着他的佩剑。 一把蛮荒时代铸成的名剑。 或许,对付涂山这类的小势力,他根本不需要战甲,甚至连剑,也不用出鞘。 小女孩目光漠然的看着他从天而降,单枪匹马的向山顶走来。 强壮的族人一个个的倒在了他的身后,他的剑果真没有出鞘过。 森罗就这么以一种均匀的速度,无视道路上的一切对手,缓步登上了涂山之顶。 小女孩背靠着树干,看着他越来越近,恍然间,忽然想道:死在他的手下,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