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像一片广袤无垠的丛林,我们都像动物一样的在里面活着~ ………… ………… 【一;火车上的猫】 跟猫的初见,是在1997年的正月初8,当时,我18岁,猫呢,17岁。 我们是在一辆南下珠三角的火车上初见的,那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寒冷的空气在旷野之中肆无忌惮地蔓延着,火车启动的时候,天空开始扬起了霏霏细雨。 由于是春运期间,火车上拥挤不堪,辗转了几个站之后,情况变得愈加严峻起来,就连肮脏不堪的厕所里面也塞了人进去。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大量的乘客在拼命地往火车上挤,(主要是那些要在开工之前必须赶到工厂报道的打工仔和打工妹们),挤上来的如获重释,长长舒着气,挤不上来的则就像疯了似的,在狭长的站台上狂奔呐喊,甚至拿着铁器或是砖头,歇斯底里地猛砸车厢和车窗玻璃。 猫是在耒阳火车站上的车,她们一行有好几个。 猫是她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可能是缘分吧!在拥挤不堪的火车上,我跟猫不知不觉之中挤到了一起。 猫是一个漂亮而又清纯的女孩,她拥有一双大大的双眼皮,很好看的唇线,一张瓜子型的脸颊,还有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以及,下颌驻着一颗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黑痣。 对了,当时,猫穿着一件绿色女式夹克,一条海蓝色的廉价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波鞋,黑色的长发用一根漂亮的蝴蝶夹一把束在脑后。 随着时光地流逝,慢慢的,夜色降临了。 到了23点之后,我开始出现了困意,接着,时间越是往后延伸,我的困意就愈是变得强烈。 但是,我不敢倚着猫的身体,始终不敢,虽然表面上我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倒是猫,一下趴在我身上,后来,她竟然在我怀里睡了起来。 就这样,我也将脸贴在她的头上。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我时而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时而又搂着她的后背,我们互相倚着对方,互相倚着,直到翌日天亮。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白日的光芒从透明的玻璃窗穿了过来,刺得整晚都没睡好的我的眼珠子一阵生疼。 猫也醒来了。 她默默地凝望着我,用几根纤巧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乌黑的头发。 这时,我对猫突然产生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我很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去珠三角哪里? 问题是,壮了几次胆后,我都不敢问。 而猫呢,也好像想跟我说话似的,可她也跟我一样,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就这样,我们默默凝视着对方,默默地凝视着,直到下车。(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当猫的身影消失在我视线中之后,我的心里突然变得一阵失落,仿佛天地之间也像我的心情一样阴霾起来了似的。 我提着沉重的行李袋,在偌大的火车站广场上一边慢慢地往前行走,一边黯然思索着;我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了,再也见不到了。 直到好久之后,我还沉浸在这种像夜风一样淡淡的忧伤之中。 ………… ………… 【二;老鼠和兔子】 再次见到猫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年后的事了。 当时,我在珠三角地区一个叫荷塘镇的小镇上打工。 要不是因为一个叫兔子的女孩,我跟猫一定很难再见。 真的,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这个问题,虽说不会百分之百吧,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会出现这样的概率。 当时,我在荷塘镇上一家五金厂做冲压工,兔子也在这家工厂打工,她是包装部的包装工。 兔子是CQ巫山人,也是17岁,性格活泼开朗,为人热情大方。 兔子的长相很甜美,眼睛又大又圆,脸蛋像红苹果似的,特别是那两颗小兔牙,看上去可爱极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兔子会喜欢我。 因为,当时有好几个男孩子对兔子虎视眈眈。 可她却偏偏对我情有独钟,而且还主动写情书给我。 真是很邪门 问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因为,我对她一点那方面的感觉也没有,一直以来,我都是将她当成一个可爱的小meimei而已。 跟猫的再见,是在兔子的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 那天是礼拜天,那天晚上,作为‘寿星’,兔子一口气邀请了十几个人,都是她的闺蜜加死党。 我是兔子眼中的‘男友’,自然不会被忽视掉。(实际上,我不但没有被忽视掉,还是兔子第一个邀请的嘉宾。) 为了庆祝自己的生日,兔子在一家川菜馆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像那些大片牛rou啊、香辣凤爪啊、麻辣鸡翅啊、红烧鲤鱼啊、油炸排骨啊、等等名肴,应有尽有。 当然,我也没白吃,我的礼物是一个红包,里面封了两百块钱。 刚开始,兔子怎么也不肯接我的红包。 “野马哥,你就不要这么客气啦~”兔子拒绝我。 我知道兔子拒绝我的原因是心疼我,但我并不在乎这个红包,我更在乎的是她对我的好。 我奶奶生前经常说;人待人,无价之宝,真情真义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于是,我以命令式的口吻对兔子说;“别客气了兔子,拿着,拿着……” “……”兔子还是不肯收。 “是不是嫌少啊?” 在我的命令下,兔子终于收下了这个红包。 “好吧!谢谢你啦野马哥!” 收下后,兔子嘟着可爱的小嘴巴对我道谢。 “有什么好谢的,兔子,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今天好不容易是你生日,野马哥送你一个红包,也算是天经地义。”我说道。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自从进这家五金厂后,兔子帮过我不少忙,比如说在需要胶框的时候,她就帮我找胶框,需要小推车的时候,她就帮我找小推车。而且有时候,她在有空的时候,还会帮我来打下手。 另外,兔子经常请我吃西瓜,喝冰糖水,有时候还请我去溜冰,因此,她在生日的时候,我送她一个两百块钱的红包,怎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不是因为手头紧的话,我会送五百块的大红包。 不说别的,就冲兔子对我那份真情,都值…… “举手之劳而已啦。”兔子高兴的说道,然后,她又神秘兮兮的样子告诉我;“对了,野马哥,你知道吗?我哥哥也会来。” “我知道。”我说。 “不会吧……”兔子惊讶的看着我。 “哎!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他亲meimei,自己的亲meimei过生日,当哥哥的怎么会不来。”我说。 是的,这个答案就是用屁股都能想到,试想,自己的亲meimei过生日,做哥哥的能不来么?何况,她们就俩兄妹而已。 “很难说哦,我哥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兔子说。 兔子的哥哥是一个叫老鼠的男孩,兔子经常在我面前夸她哥哥很厉害。 每次在我面前夸自己哥哥的时候,兔子总是很自豪。 不过呢,兔子也告诉我,她哥哥很喜欢乱搞男女关系,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其中还有本地女孩。这让她很反感,因为兔子认为,男人还是对感情单一为好,否则,爱他的女人一定会过得很不幸福。 “所以,我找男朋友绝不会找像我哥哥这样的男人。”兔子经常这样提醒我,样子也经常是神秘兮兮的,就好像故意是在说给我听似的。 ………… ………… 20点左右,兔子的哥哥来了,他身边带着一个女孩。 只是,当我定眼一看,做梦也没想到,兔子的哥哥,竟然会是他,是一个我认识的渣男。 而更做梦没想到的是,这个渣男带来的女孩,竟然会是猫。 天呐。 怎么会这样? 在我回忆里清纯得宛如秋天的晨露一样的猫,怎么会跟兔子的哥哥在一起?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兔子的哥哥的确是个渣男,是个渣得不能再渣了的渣男。 是这样的;一个礼拜前的一天晚上,我从镇图书馆回来的路上,听到一个女孩喊救命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光着脚丫,拼命在往前跑。 而在这个女孩的身后呢,一个长得像老鼠一样猥琐的年轻男子,在凶巴巴的追赶着这个女孩,嘴里不停的咒骂着。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兔子的哥哥——老鼠。 (当然,我当时不知道,这个男子是兔子的哥哥。) 很快,女孩被老鼠追上了。 追上后,老鼠一把揪住女孩的头发,将她拽到地上,然后一阵狠狠地拳打脚踢。 “啊~”女孩惨叫不迭。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打抱不平。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上前打抱不平。 “关你什么事?”兔子的哥哥凶巴巴的瞪着我。 “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我生气的道。 “老子打自己的马子,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自己的女朋友也不能这样打,打人是犯法的,你懂不懂?” “我靠,真他玛的找死。”老鼠不耐烦的想跟我打架。 “我最看不起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了。”我也毫不示弱,并准备迎接他的狂风暴雨。 谁知道,我做好准备后,老鼠又焉了。 “你等着。”老鼠拿出一个手机,是一个老式的摩托罗拉,这种手机跟砖头一样大,但是,在当时,这种手机很牛,因为在那个年代里,能用bp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别说是摩托罗拉手机。 “好吧!我等着。”我说。 很明显,老鼠在搬救兵。 可是,等了十多分钟,我也没有见到他的救兵来收拾我…… “哼,今天算你走运,我的兄弟都在喝酒,你是哪个厂的?住哪里?有种的就告诉我。” “好,我都告诉你,我就等着。”我说,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厂名和地址都告诉他。 因为打抱不平耽误了时间,那天晚上,我在回去的路上,正好被几个刚从治安队出来查暂居证的治安逮了个正着。 (当时,粤珠三角地区的治安大都是本地人,大多由无业青年组成,在我们这些外地打工仔面前,他们个个面目狰狞,如狼似虎。) 跟往常一样,那天晚上,这些治安们也偷偷潜伏在某个路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棒,记得当时,有个治安叫‘吸血狼’,有个叫‘剥皮狼’,还有个叫什么‘挫骨狼’来的,另外还有几个治安叫什么狼,我就不知道了。由于我出来得急,忘记了带暂居证,再加上因为打抱不平的事情,导致我戒备心大减,所以,我被这些治安们逮了个措手不及。 很倒霉的被抓进治安队后,由于辩解,我又挨了几拳脚。那天晚上,我跟许多打工仔关在乌烟瘴气的治安队里面,大家都喂了一个晚上的蚊子。 第二天,兔子知道了,她急匆匆的赶来替我交罚款,将我赎了出来。 之后,那些天里,我满以为老鼠会带人来收拾我,搞得我那在几天保持高度戒备,只要一出厂门,我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可是,令我纳闷的是,一直没见他带人来收拾我。 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种场面,竟然撞见了他。 我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王八蛋,竟然会是兔子的哥哥,会是兔子那个一直引以为豪的哥哥。 …… 【三;老鼠和猫】 “老妹,他是谁?”老鼠怒意盎然的指着我。 “哥,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兔子回道,她还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玄机。 “你……”老鼠一下明白meimei的意思了,他愤怒的瞪着我;“老妹,你以后不要跟他在一起,知道吗?” “哥,你今天怎么啦?~”兔子颇感意外的看着她哥。 “没怎么,你以后别再跟他在一起就是了。”老鼠狠狠的说道。 “……”兔子。 我并没有去关注他们兄妹俩之间的对话,而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猫。 猫也时不时的凝视着我,我知道,猫肯定认出了我。 因为,她在凝视我的时候,美丽的嘴唇不断在嗫嚅着,仿佛想对我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来似的。 她好像在顾虑老鼠,貌似她很在乎老鼠的感受。 当一个女孩很在乎一个男孩的感受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 我心里一痛,虽然在恋爱方面,18岁的我,还是个盲,但是,对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 …… 兄妹俩吵一阵后,便没有再吵了。 “老妹,我还有事,先走了,生日快乐。” 僵持了一会儿后,老鼠对兔子这样说,然后,拉着猫走了。 “好吧,不送。”兔子抿嘴说道。 看着被老鼠拉走的猫,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楚楚的感觉。 而猫呢,在被老鼠拉走的时候,不停返回头看着我。 我看见,她那大大的眸子中,充满了期待的眸神。 …… 兔子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并没有因为哥哥的离开而过多影响到心情,在她热情的招呼下,大家簇在餐桌周围。 “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 “兔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谢谢,谢谢你们的祝福。”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我们开始觥筹交错。 这晚,我喝了很多酒,虽然在我平时滴酒不沾,但这晚我却喝了很多,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一直喝到深夜散席后,我还是喊着要喝。 我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早了。 兔子坐在我身边,十分关心的看着我。 “野马哥,你昨晚喝了好多,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我……”兔子说,一边用浸得湿漉漉的毛巾擦着我的额头。 “我昨晚是不是喝了很多?” “是的!”兔子好像有什么心事压在她心里似的,语气很沉重。 “兔子,你怎么了?” “没怎么。”兔子幽幽的道,然后勉强一笑。 “兔子,你哥哥昨晚带来的女友很漂亮,她叫什么?在哪个厂上班?”我问。问完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知道,对兔子来说,我这种行为很残忍,因为兔子是那么的喜欢我,但我控制不住,真的,我实在太想知道关于猫的信息了,而除了兔子之外,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我也不太清楚。”兔子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兔子又若有所思的说道;“好像听我哥说过那么一次,他这个女友叫什么猫来的,貌似在一个鞋厂上班,好像是在里面做什么QC,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后,兔子痛苦的将脸扭到一边。 猫? 鞋厂? QC? 听到这些后,我心里一颤。我根本没有去注意兔子的反应。 “……对了,野马哥,你问这些干什么?”兔子转过脸,幽幽一笑。 “哦……没什么。”我心虚的回道。 “……”兔子没有往下问,怔怔的凝视我一会儿后,问道;“……对了,野马哥,你跟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你们一大早就认识了似的……” “……这个,怎么说呢?一言难尽……”我吞吞吐吐的道,然后,跟她说起了那天晚上、我遇到他在暴打另外一个女友的情景。 …… 【四;野马和猫】 为了见到猫,我骑着单车,在荷塘镇的各个鞋厂周围转来转去。 好在荷塘镇上的鞋厂不多,大大小小一起才十几家,因此,转了七八天后,我终于知道了猫在哪家鞋厂打工了。 猫打工的鞋厂叫‘超升鞋厂’,老板叫老虎,是东北人,大家都称他‘东北虎’。这家鞋厂规模比较大,但不算太大,四五百号人的样子。 正好‘超升鞋厂’那几天赶货,要大量招人,于是,我赶紧将五金厂的工辞了,跑到超升鞋厂那里去应聘。 不过,我冒冒失失的辞工,风险可不小,因为在那个年代,找工作很难,不像现在这个年代到处发生‘民工荒’,找起工作来十分容易,在那个遥远的年代,随便哪个厂招人,哪怕待遇差得跟地狱一样的工厂,只要贴出招工广告,那么,就很快会有一大片人马前去面试,竞争十分激烈,像超升鞋厂招工那天,小小的荷塘镇上,前来应聘的打工仔和打工妹起码上千,厂门口黑压压的一大片打工族,个个翘首以盼。 我应聘的职位是杂工,因为在这个时候,我对鞋类知识一窍不通。 我担心极了,生怕自己应聘失败。 但是,运气又帮了我,也就是说,我应聘成功了。 翌日,我去上班,不过,一进车间,立马就有一种很紧张很窒息的气氛向我迎面扑来。 我心里有点紧张,但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 很快,生产部的文员和干部来了,我被分在成型部门,工作是将鞋面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用铁锤敲平。 这种工作听起来很轻松,其实很累,因为一个人平均每天要敲一千多双鞋子,凹凸轻微一点的还好,严重一点的话,可能十几分钟都搞不定一双鞋子。 再加上是流水线作业,因此,我压力山大。 做了几天后,我的手掌全是水泡,碰一下就疼。 更要命的是,鞋厂加班很厉害,比五金厂还要恐怖,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是家常便饭,搞的我每天下班后,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 还有,这家鞋厂也很难得放假,一个月下来,可能就是在发工资的那一天,或许才会放一天假。 但为了猫,我忍了,我每天在工作岗位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了什么纰漏,更担心自己忽然晕倒。 我认为自己的忍受是很有价值的。 不过,没过多久,我突然看到了一副让我心里又酸又火的画面。 后来,这幅画面经常出现在我眼里,虽然这幅画面的出现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它真的在出现后,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幅画面是这样的;每天下午吃饭的时候,以及晚上下班的时候,老鼠就会开着一辆白色的夏利车到厂门口来找猫。而猫呢,每次看到这个渣男来的时候都显得是那么的开心。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脑残了?还是神经出问题了?否则为什么,我会为了一个从没说过话的女孩子,处心积虑的跑到这个厂里来。 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我反复的这样质疑自己,以至于我的眼睛变得很朦胧,朦胧得让我看不到过去和未来。 我很痛苦,后来,我干脆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真的,不去纠结了,我想出厂。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好像是冥冥之中突然出现一种很神秘的力量出来控制着我的意识似的,它命令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猫跳进火坑,绝对不能。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猫跳入火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识? 但是,我接受了它的命令,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为了挽救猫,我决定找机会大胆跟她接触,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挽救她。 老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 典型的渣男。 问题是,猫蒙在鼓里。 猫很喜欢在鞋厂附近一家书店租书,我第一次在租书的时候,正好看见猫也在那里。所以,我决定从这家书店下手。 决定大胆接触猫的那天,我早早的跑到书店来,然后,一边佯装找书,一边忐忑的等着她的出现。 虽然猫经常来这家书店,但我的这种方式,也跟守株待兔差不多。 还好,一次,猫终于又到这家书店来租书了,那天,她穿着一件洁白的秋衣,一条灰色的牛仔裤,她将乌黑发亮的秀发扎成马尾。 到书店之后,她躬着窈窕的身子,在堆满各种书的书架子上,找来找去。 猫找书的姿势很优美,仿佛美丽的空中小姐一样。 努力让自己的心情镇定下来之后,我假装不经意的样子走到她跟前。 刚开始,猫没有注意到我,只顾在书架上找她自己想看的书。 找了一阵后,她找了一本顾漫的小说,还有一本是《飘》,美国一个女作家的作品。 猫准备到柜台交钱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我。(当然,我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你好。”我对她微笑道。 猫一愣,很惊讶的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 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不过声音很轻很轻。 但很快,猫佯装跟我素不相识似的,在柜台交完钱后,迫不及待的出了书店。 看着猫的背影,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难道猫不认识我了吗? 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这种臆测。 但她既然认识我,怎么会是这种态度呢? 一时间,火车上的那些画面,在我的脑海中,突然变得苦涩了起来。 我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书店,此后,我又故意跟猫碰见过几次,但每次,她都是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不过,我并不恨她,因为我发现猫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不管是在厂里,还是在厂外,她很喜欢去帮助那些应该帮助的人。而我呢,从来不会去恨善良的人,相反,我很喜欢这样的人。 通过观察之后,我还发现,猫是一个温婉文静的女孩子,当然,当她跟她的闺蜜们在一起的时候,性格会变得开朗的多。 不,她不会~ 我没死心,因为我总觉得猫不会忘记火车上那些画面,绝对不会。 于是,一次下班后,猫在树荫下看书,我又鼓起勇气,慢慢走到她面前。 “猫。”我喊她的名字。 “……”猫缓缓抬头看着我。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猫摇了摇头,然后,又低着头看书。 “你认识我,今年正月初八,我们在火车上见过。”我说。 “啊~”猫吃惊的抬起脸,看着我。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认识你,你一定是弄错了吧。”猫又摇了摇头。 “……”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但我知道,猫的回答意味着什么。 猫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似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然后,她又低着头,继续看书,好像不想再理会我了。 “不好意思。”我说。 我想,既然她是这种态度,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死皮赖脸了。 至于跳老鼠的火坑,那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我才不想再自讨没趣呢。 …… 旺季结束后,又迎来了短暂的淡季。 淡季的时候,我们这些会说话的动物终于每天不用加班了,而且每个礼拜最少能够休息一天。 淡季的时候,我的业余时间也更多了。 我喜欢画画,喜欢写作,喜欢唱歌。 因为我喜欢画画,喜欢写作,喜欢唱歌,所以我喜欢梵高,毕加索,徐悲鸿,海鸣威,马尔克斯,李白,鲁迅,普希金,黄家驹他们,好多好多~ 只是,淡季后的不久,我发现猫搬离宿舍去外面住了。 猫搬走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感到空荡荡的,就好像丢了个什么器官似的,整天都是魂不守舍。 ‘难道我真的很喜欢她?’我惊愕的暗忖着。 为了确定自己的怀疑是不是真实的,下班后,我又神使鬼差的跟踪猫的行踪。 经过跟踪,我发现,猫搬到外面去,原来是跟老鼠同居了。 虽然我早就想到猫跟老鼠的关系有这么亲密,但在真正确定之后,心里还是很难受,难受得滴血。 猫被老鼠糟蹋了。 更重要的是,老鼠这种败类,会毁了猫。 难受归难受,可我能怎样呢? 哪怕老鼠再缺德,但我有资格干涉吗? 猫是自愿的,他俩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是周瑜打黄盖,一个越打,一个越挨。 作为局外人,我能怎样呢?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能对猫的危险处境置之不理,我一定要将猫从火坑里拉回来,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鼠那样的人渣毁灭她。 可我该怎么做呢,我开始四处打探猫的联系方式……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我终于从一个叫‘燕子’的女孩那里要到了猫的bp机号码。 燕子是我的老乡,也是‘超升鞋厂’针车车间的QC,是我后来认识的。 燕子将猫的bp机号码给我时,善意的提醒我;“老乡,我可要告诉你,猫现在可是名花有主的哦,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哦。” “我知道。”我说。 “……”燕子吃惊的看着我。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想跟她认识啊?,,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我可要告诉你,猫的男朋友可是很了不起的,人家是在社会上混的,好多人都知道。” “我也知道。”我回答。 “啊……”燕子更吃惊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好像打量外星人似的打量着我。 好一会儿后,燕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作为老乡,我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我现在就将猫的bp机号码告诉你吧,但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她,是我将她的bp机号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