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于僻静、无人却亮着灯的屋子里,王向远一时觉得十分蹊跷。 大哥拉亮了悬在房屋高处的电棍,片刻后,屋子里明亮得有些眩目。 灯光一亮,王向远适应了眩目后,是一阵惊异涌来,他看见这屋子里除了两张床外,最显眼的莫过于垂挂于梁上的一个大砂包了;他还看见,屋子的墙根下散放着一些哑铃、拉力器、杠铃。这,这,这哪里是什么修车铺,这简直是一个健身房,或者是一处练武场。 “你先坐吧,等一会儿,就把你的车子修好了。”大哥说。 王向远倒是真的累了,但是屋子里并没有椅子或凳子,见大哥对他向着一张床努了努嘴,他便走过去,坐在了一张床的床沿上。 大哥当着王向远的面,将车子上的货,也就是朱老板的走私烟卸了下来。 王向远知道为车子换内外车胎,当然是要把货卸下来的,但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他毕竟不是我的大哥,他会做出些什么来呢?但在这种感觉到的危险没有被坐实之时,他没有放大这种危险,他希望这种危险只是在感觉之中。他不由地有些愣神儿。 正在王向远愣怔之时,从屋子的唯一入门里同时进来了两个少年。大哥对其中一个少年说:“老三,为这位小弟倒一杯水。” 被称作“老三”的少年果真为王向远端来了一杯水,放在离王向远两步远的地面上。 “初次见面,亲热点儿啊。”大哥吩咐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一人一边紧紧挨着王向远坐了下来,并且分别将一只手搭在王向远的肩头上,他们还微侧着脸,对王向远笑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过分的亲热让王向远觉得颇不舒服,他有些反感地看了看微笑着的也是与他一样阳光四溢的年轻的脸,眼光忽地拉直了:啊,他们,他们不正是去年我在汽车站附近时频频跟踪我并且顺走了我包里的钱的小子吗? “啊,是你们?”王向远不由地吼道,他想站起来,可是两个少年的合力明显比他大得多,亲热地攀在他的肩膀上的两只手臂,更像是两把铁制的钳子。 “怎么,你们认识?”大哥问道。 王向远急急地说道:“大哥,他们,他们是掱手,还偷走了我的钱……”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忽地悟出他们三个人是一伙的人,而他,竟把那个年轻的摊主误当作亲人一般的大哥呢。 大哥问道:“老二,你说,怎么回事?” 被称作“老二”的少年说:“大哥,您别问了,是我们错了。”他和老三拿下了箍着王向远肩膀的手臂,站起身来,两人抬起手来,照着自己的脸部打起了响亮的耳光。 大哥张开双臂,用两只手作了两个下压的动作,示意他们停下来,而后说道:“好了,对自己人不能这样。下不为例啊。” “好嘞,大哥。”老二和老三同声答道。 “对自己人不能这样”,难道大哥把我当成了他们的人? “顺了多少,还给小弟呗?”大哥说。 “四百。还有点儿零的,忘了多少了,也没有点数。”老三说。 “那就还五百,每人二百五。”大哥说。 “二百五。”老二和老三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嘿嘿地笑了,老三还对王向远说:“我们两个二百五,全都还给你啊。”他们果真每人拿出两百五十块钱,递给王向远。 王向远迟疑了一下,听到大哥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你当然要拿着。” 听了大哥的话,王向远迟迟疑疑地将钱接了过来,塞入了衣兜内。 大哥继续道:“这是你的,你当然可以拿着,你不必有什么不自然。还有好多东西也是你的,可是,你一直以为是别人的,所以,你不敢去拿,因为你的思想麻木了,你总以为那是人家的。” 大哥的话让王向远有些似懂非懂,可是他却两眼不眨地看着大哥很有光彩的脸,他像是受到了某种启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