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过谦了,皇上登基,是顺天应命,爷爷至多也就起到一点推波助澜的效果罢了,哪有什么功劳。是祖母和皇上的圣宠不衰才有了索家今日的门楣。”赫舍里一听是太皇太后出的点子。脸上马上就没了笑容,板起脸一本正经道。
开玩笑,她还以为是玄烨千金市骨,没想到却是太皇太后的主意。那就不是千金市骨,而是开闸放水,水涨船高了。想要弄翻大船,总要先弄点风浪出来的。
赫舍里想歪了,她觉得这可能是太皇太后意欲让玄烨完全摆脱登基初那种对索家的依赖,要把索家连根拔了的前兆。意欲取之,必先予之,孙子兵法中最浅显的谋略之一。
“赫舍里,你不高兴?啊,对了,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招安亲王回京了。他也是你爷爷的女婿,理应来拜祭的,赶不上出殡,赶上冬至祭祖也不可以。”玄烨忽然提起了安亲王。
“皇上,小姑父督军草原,这才一年多一点,这么快调他回来,万一北边因此松了防备,岂不是误了皇上的大事?”赫舍里皱眉。
“不会,我已经下令,让费扬古接替安亲王执掌大营了。再说,现在北边正忙着内耗,春夏季节正是草原的收获季节,他们抢粮食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意我调了一位亲王回京呢?”玄烨笑眯眯的。
赫舍里闻言心中一声叹息,安亲王辛苦忙碌一场,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想想之后玄烨平三藩,还需要他出力,这个人又是自己的姑父,还是替他说两句。
“皇上,安亲王在塞外风吹日晒,外藩一营从无到有,他功不可没。再者,他在丰台营中,威望颇高。这次回来,皇上是不是考虑……”赫舍里话没说完,玄烨就笑了,一边笑一边还伸手刮她的鼻子:“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皇上……何故发笑。”赫舍里不解地望着他。“我笑你啊,怎么想起替他说好话了?当初他私下往来公主府的时候,说他坏话的也是你。你忘了,我可记得。”
“额……”赫舍里尴尬了。她完全不记得她说过安亲王什么坏话啊。和柔嘉私下往来的,是小姑姑,虽说肯定就有安亲王的授意,但这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因此她顶多说说小姑姑有点不识相,根本就没说过小姑父半句不是。
但是,玄烨这么说,她又不能说对不起,皇上您记错了,我没说过人家坏话。皇帝说你错,对也是错。因此,她只能低头认错:“臣妾当时只是担心小姑姑此举会给安王府造成不良影响,并没有别的意思。请皇上恕罪。”
“哎,我有没怪你,要不是你的这一句提醒,我还注意不到他竟走错了路,幸亏你提醒得及时,让我有了防备。”玄烨柔声说:“你放心,安亲王平定察哈尔旧部有功,这次他的损失,我会补偿他。定外,你说得没有错,丰台大营里,他的威望颇高,我还想着他能帮我好好练兵呢!”
果然,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句。玄烨打算割除三藩这块大肥肉,光有麻醉针是不够的,还要准备锋利的手术刀,以及大量的补血营养品,三者缺一不可。
澄清吏治,休生养息,是为了囤积粮食和军饷。放权给云南是为了让三藩在内耗中逐渐虚弱。这些都是外间的助力,关键最根本的,是彻底铲除三藩的强大武力基础。精兵,大量的精兵。必须早早地训练起来。
说实在的,赫舍里对八旗兵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但一想到现在三藩的兵丁,拉出来其实大家档次其实差不多,她也就不再纠结于长矛大刀很落后了。
毕竟敌我双方的战力指数对等,三藩的军队纪律性还差点。有优势的情况下,赢下来没问题。所以她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低声道:“原来皇上早有安排,倒是臣妾多事了。”
“你啊,原本只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你不是总抱怨安王妃来请安是假,探问丈夫近况是真。现在你有话应付她了。”玄烨轻笑了一下,顺手把《三国志》扔远,然后站起身吩咐道:“来人伺候朕洗漱更衣,朕今晚就歇在这儿了。”
赫舍里的心猛地波动了一下:“皇上,臣妾……臣妾不能侍寝……”玄烨两手一摊:“说着话,你都没发现么?外面天都黑了,你当真要赶我走么?”
“额,臣妾不敢。”赫舍里语塞,的确,说了这么多话,忘了外面已经起更了。现在让他摸黑出去,的确有点不太人道。但是……他今天应该有翻牌子啊!
刚一走神,某人已经贴上来了:“赫舍里……在想什么?”“没,没有。”赫舍里只觉得一阵温热的气息在脖子边上绕,忍不住一阵寒栗。心说这人不会又想着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