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汉离开后的第六天,船队就抵达了巫山,第七天过了奉节(白帝城),第八天到达万县,按说万县以后,就不在三峡之内了,但是各位船长依旧很慎重,生怕出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运输船队一过万县,长江江面就开始下雨,然而麻烦的是,不像之前的几天,下雨主要集中在下午和晚上,对于航行并无太大的影响,现在是白天下大雨,可见度极差,船队的速度再次降低。 眼看七天之期就快到了,赶到重庆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刘郧有些惴惴不安,毕竟是南京军政部所下的命令,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事情,想来多半是大事,误了期限总是不好的,好在现在毕竟是民国,不是封建社会,否则搞不好的话,一道军令下来就得掉脑袋。 想起也是因连绵大雨,误了陈胜吴广的报到期限,而引发的大泽乡起义,刘郧就有些发寒,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暗暗祈求风师雨伯,快快收了风雨,船队也好及时赶到重庆。 如此漫天的风雨,贾琏却哈哈大笑,拍着刘郧的肩头,有些羡慕的说,“兄弟,你才是真的福大命大,如果这些风雨再早几天,我们恐怕都得困在三峡之中了,更要命的是,大雨过后的三峡,布满了破船、树干和泥沙,船只根本不敢航行,想等可见度好的时候,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万一过了枯水期,那就等着哭吧”。 还有如此说法,刘郧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于是也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也不再以误了期限,而觉得毛焦火燎,一时心情大好,也对,不管怎么样,如此连绵的大雨,运输船队居然还可以航行,本身就是一个奇迹,逾期不到又怎么样,难不成真要砍脑袋。 运输船队抵达忠县时,雨越下越大,长江已有涨水的趋势,大家都有些怕了,只好将船队停在忠县,等风雨稍小一些再说。 第二天凌晨,风雨渐渐变弱,江面混浊不堪,泛着水呈黄黑色,可见度极低,时不时还漂来树枝、破木头,以及一些动物的尸体,刘郧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已经过了三峡,否则真麻烦了。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江中的可见度终于好起来了,船长们在胡健生的指挥下,船只排着一字阵型,继续向重庆前进,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丰都鬼城,许多吃长江饭的水手,都三五成群的去庙里拜神,刘郧与贾琏都知自己的责任重大,压根不敢随便离船,生怕一些江湖好汉,趁着风雨之便,夜袭船队之类,那就要老命了。 可能是民生公司的名头起了作用,又或是迷你无畏舰的炮管太多,丰都鬼城附近的妖魔鬼怪,没有一个跑来滋扰是非,一夜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倒是让刘郧与贾琏,白白的紧张了一夜。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虽然仍有些零散的小雨,已经无伤大雅了,刘郧与贾琏顶着两个熊猫眼,坚持不下火线,指挥巨蟹战艇继续航行,下一站就是山城重庆,胜利就在眼前,顿时信心大增。 还未到中午时分,运输船队已经过了重庆涪陵,小雨也渐渐的停了,太阳露出了半张笑脸,所有的船员都是一阵欢呼,因为大家都知道在天黑之前,多半能安全赶到重庆码头,而且各位船长,也及时公布了一条好消息,船队将在重庆休整三天。 当船队抵达朝天门码头的时候,天色有些偏暗了,在码头附近,早有一圈军警在等候他们,巨蟹战艇一靠岸,就有一位上校,带着两个警卫过来了,直接询问谁是汉阳兵工厂的刘郧。 刘郧突然反应过来,莫非是因为逾期未到,误了规定的期限,所以有关部门要来拿人了,尽管心中有些发抖,想到自己还有委座的手谕,才定下了心神,尽量以笑脸迎接上校的到来。 上校也没绕话,拿出证件,直接自报家门,他是刘湘主席的副官,郭继远上校,刘郧也不太懂这些门道,一时也拿不准,也没有不懂装懂,而是及时的将证件,递给了身边的贾琏,请他帮着参谋参谋。 贾琏确实见多识广,拿着证件略看几眼,再核对了一下,照片与郭上校本人的长相,就微微的向刘陨点了点头,暗示没有大问题。 刘郧正待仔细分说时,郭上校很恭敬拿出刘湘的邀请函,上面赫然写着,邀请汉阳兵工厂的刘郧、张斯理、戴莱特和李汉斯等,四位中德联合研发专家,去重庆的刘公馆一叙,说有要事相商。 刘郧正想借口船队事忙,推掉此事,却发现不知何时,船队周围竟站满了军警,还有几艘内河炮舰,已经悄悄的围了过来,心中顿时一惊,知道这是霸王请客,不去不行了,哪怕是鸿门宴也得认了。 刘郧脸上的难看之色,郭继远上校也察觉到,只好悉心的解释了一番,“刘上校,请不要误会,这是大爷的一番好意,你毕竟是我们四川刘家的人,你们的船队,万一被一干闲杂人等,给摸了上来,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