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 # 贝蒂听到昂利的叫喊时,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整个世界的正中间,左边是一望无际的草海,地平线在远处弯曲成毛茸茸的弧度,右边也是一望无际的草海,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在风拂过草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都在呢喃。 “跑啊!”昂利在公共紧急频道里大喊。 天穹上的缺口从地平线下升起,像是巨兽张开的大嘴,又像是形状诡异的的黑色太阳。被微风吹倒的草叶反射着天穹上投下的光线,就像柔光构成的一股浪潮被黄金小径分成两半,刚好从她的身侧绕过,一转头就能看到浪尖无声地远去。 “我们……星球……面汇合!”昂利的声音被干扰得断断续续的。 又一阵风要吹来了,贝蒂望见在黄金小道的另一头,草叶晃动着,好像在酝酿什么。然而在整齐的草叶间,忽然出现了一道不自然的沟壑。看起来有点像摩西正分开红海。 “散开!”贝蒂喊着跳下黄金小路,往草丛里一扑,其他队员犹豫了一下,也像躲避炮击一样散开卧倒。 贝蒂人还没落地就感觉自己被拆楼用的链锤砸中了,打着旋在空中甩了两圈半直挺挺地扎进地里。班组通讯频道在这时候突然切进来,盖住了一大串蜂鸣着的警报声。 护甲破损警报,战斗服失压。 内衬加压。 内衬破损。 内衬加压。 护甲破损警报,伺服机构损坏。 头盔破损警报,光学系统损坏。 头盔破损警报,感光元件损坏,图像处理器下线。 护甲破损警报,气瓶压力低。 护甲过载警报,15G。 内衬压力低。 护甲过载警报,40G。 护甲损坏警报,防护模块损失。 护甲过载警报,90G。 护甲损坏警报,防护模块损失。 生命体征警报,肢体损失。 生命体征警报,肢体损失。 失去作战能力失去作战能力失去作战能力。 护甲过载警报,陀螺仪损坏。 火控系统下线。 护甲过载警报,惯性导航系统下线。 生命体征警报,内脏外露。 生命体征警报,血压低。 生命体征警报,无脉搏。 维生系统人道主义规则介入,覆盖User:TheatreOp设定。 除颤器充电,需要权限User:TheatreOp-KernelWetware。 Root授权覆盖。 电池Error:KernelCompMissing:0xffff 充电失败。 除颤器离线。 紧急医疗援助。 医护兵下线。 凝胶喷罐无压力。 临终关怀进程初始化。 临终关怀CriticalError:CrashDump:ffffa20d56c6。 头盔破损警报,面罩破损,切换至语音模式。 头盔破损警报,呼吸器损坏,头盔已解锁。 护甲破损警报,维生系统管路故障,压力低。 主页面致命故障。 备份页面在线接管。 备份页面初始化。 备份页面挂起。 备份页面重启动。 备份页面初始化。 备份页面重启动。 备份页面…… 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莉在尖叫。 贝蒂挣扎着从坑里坐起来,右手搭在坑边上,步枪的枪带还套在手腕上,在战斗服外壳上箍出了一圈白印子。她试着用左手把嗡嗡作响的头盔摘下来,左手却完全使不上力,费了老大力气扭头一看,整个左臂都不见了,血管被肌rou夹着还没缩回去,献血混着膨胀内衬毛细管里的液体滴滴答答浇在泥土和黄金上。她的左腿也被竖着劈掉了一大半,创面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团乱麻。 “卡莉!”贝蒂想喊人来帮忙,但是现在她一句话都说不出,肺里根本吸不进任何空气。肺组织萎缩塌陷泡在胸腔里的血水里,只会像一团破布一样慢慢腐烂。 她用枪托支着地爬了一阵,自己也觉得奇怪,居然没感受到多少窒息感,意识还很清醒。贝蒂好不容易把自己残破的身体拖出坑,趴在那歇了口气,抬头却看到一只巨大的壁虎似的东西正趴在天穹上。那肯定是个蜥蜴什么的,但是只有两个前爪,脚下踩着天穹上几块黑色的缺口,那怪物的头上顶着两支羽翼,大片大片雪白的羽毛层次分明地叠在一起…… 贝蒂还想细看,阿狗一个滑铲冲进她的视野。 “别急。”阿狗把她拽上来,在草地上躺平。贝蒂的护身符荚舱里面一片狼藉,一张符咒正在里面燃烧。 “别急。”阿狗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他本想通过战场救护系统解开贝蒂的护甲,却发现盔甲的左侧躯干部分已经被削开了,里面的膨胀内衬鼓出来,好像兜住了一些身体里流出来的东西。 “别急。”阿狗抽出一支镇痛剂,拆掉护盖扎在贝蒂的颈侧。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昂利的声音从阿狗的耳机里传出来:“见鬼!快回话!” “倒了2个,卡莉快死了。”阿狗颤抖着声音说。他撕开胶布,扎紧贝蒂肩窝上还剩下的部分,充作止血带用。 “cao!” “贝蒂重伤。”贝蒂伸手抓住阿狗的小臂,使劲晃了晃。阿狗正在扯第二段胶带:“什么?” 贝蒂奋力指了指她刚刚看到那只蜥蜴的方向,但是阿狗没注意,他跪着挪了两步扑到贝蒂被斜着劈断的腿边,试图把伤口封闭起来。在他挪开的时候,那只蜥蜴已经不见了 贝蒂稍稍抬起头把头盔摘下来丢到一边,头盔剩下的部分像个项圈一样,轻飘飘的落在草地上,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她从战斗服的领子里把松脱的喉麦扯出来一点,贴在喉咙上。 “自转…”肌rou运动-神经电传感器拾取了一点声音,听起来就像女版的达斯维达:“自……转……反……方向。” “阿狗,贝蒂的情况怎么样?”昂利问道。 “很糟,快被劈成两半了……”阿狗手忙脚乱地往胶带贴住的半片腿上喷凝胶,贝蒂左腿剩下的组织不多,只有些软软的皮肤和肌rou,他稍一用力,这些组织就垮下去了。阿狗眼泪滴到面罩上模糊了视野,他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深处袭来…… “贝蒂!”肯特说:”把其他人移出频道,快。“ 贝蒂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让备份系统拾取她的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