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的笑声停止后,空气似乎凝固了,静得只听见松涛声,还有隐约的江水声。 李连长发出声音:“战斗可能结束了。” 复员军人说:“不一定,也许是缓兵之计。” 另一复员军人说:“一时的寂静有可能酝酿更大的战斗。” 李连长对复员军人说:“你出去侦察一下情况。” 复员军人开玩笑说:“我怕狙击手打黑枪。” 李连长也半开玩笑道:“就凭他们的猎枪能打死人?那枪是真的假的很难说。” 复员军人说:“如果是真的呢?” 李连长笑骂道:“你咋这么多话?战场上指挥员一下命令,谁敢说个不字?” 复员军人说:“你糊涂了吧,这可是采伐连队。”他不想挨骂,急忙走出连部去侦察。 另一个复员军人给李连长打烂板:“当了三年兵才混了个副班长,还是林业局的官好当啊,才干了几年就把连长当上了。” 李连长对计时工可以严厉,对伐木工人就不敢太严厉,他们拿计件工资,有些人不把李连长放在眼里,李连长也是敢怒不敢言。他慢悠悠地说:“我是没有本事才当个副班长,你在部队干啥。” “我当班长。” “谁知道。”李连长一直不相信。 外出侦察的复员军人回来了,对李连长说:“江南面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江这面只有三个兵站岗放哨。” “看来战斗真的结束了,”李连长松了口气,命令道,“全部回去睡觉,明天按时上班。” 工人们好像没有听见,坐在条椅上不动弹。 “你们的耳朵聋了吗?”李连长放大声音说。 田贵喜代表大家问:“你能肯定今夜不再发生战斗?” 李连长哑口无言,他怎么能保证呢? “如果炮弹落在房上,我们还能活吗?” 李连长说:“你咋知道他们有大炮?再说了,就算有炮弹,它就不往连部落,偏偏落在你的宿舍?” “你帮助过他们,不可能攻打连部,” 李连长被惹笑了,说:“一群原始人,有那么高的科技吗?发出的炮弹有那么高的命中率吗?” “反正今夜我们要待在连部。” “我们不敢睡宿舍,炮弹落下死个不明不白。” 李连长说:“你们的脑子里装的屎吗?也不想想,炮弹不可能全部落在你们的宿舍,就是落在谁的宿舍,伤亡的也是个别人,要是落在连部,那可就是一锅端,很有可能全部壮烈牺牲,那可就是大新闻。” 田贵喜故意说:“前些日子连队上不安宁,我就建议挖地道,你不采纳。要是有地道多好,现在往地道一钻,一觉睡到大天亮,他们爱怎么炸怎么炸。” 有人跟着打趣:“有地道真得好,干脆明天别上班了,全体出动挖地道。” 虽说是笑淡,可也勾起李连长对电影“地道战”的钟爱。想起少儿时,跑一二十公里到外村看“地道战”,在家里和伙伴们偷偷挖地道,被父亲责骂的情景,全都那么亲切地保留在脑海,现在想起有点热血沸腾。 老乡田贵喜见李连长沉思不语,脸上的表情异样,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想通了,明天全体工人挖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