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长原以为老工人的嫌疑大,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多少认识几个本地人,没想到新工人有嫌疑。他考虑再三,决定询问年轻人,把案情往深里推进。他传令先把于红叫到连部。 于红落落大方地走进连部,慢悠悠地问:“是让我站呢,还是让坐下?” “你站着做啥?坐呀。” “你不是要审问我吗,我那敢坐呀。”她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手掌,一副悠闲的神态。 “向你了解情况,你别着气,”李连长尽量平和地说,“那次你外出,当时我没有仔细追问,现在你往清楚说。” 于红略带委屈地说:“老工人们说三道四诬陷我,你也跟着相信?” “别拉扯那么多,只是个别人对你有看法,谁也没说你放走了贼,只是向你了解情况,你别带情绪,好好配合。我是一连之长,把这件事弄清楚是我的职责。你认真回答我的话。你外出那几天住在那吃的啥?和什么人接触过?” 她撇撇嘴,油腔滑调:“不就当了几天的白毛女,睡山洞吃野果,人没见着,动物见了不少。” 李连长沉下脸说:“放严肃些,白毛女是我说漏嘴的,让你别再提,你偏要挂在嘴边。” “提一下有啥,又不犯法。” “你想想,白毛女是旧社会的事,现在是新社会,能有白毛女吗?往后可不敢再提。” “那有啥,旧社会有要饭的,新社会就没穷人了?” 李连长狠狠瞪了她一眼,警告道:“这样的话放在几年前,不进监狱也是游街批斗的对象。小小年纪胆子怎么这样大,想说啥就说啥,是不是想戴‘反革命分子’的帽子?” “现在不是上纲上线的年代。” “好了,不说这些,说正事吧。老实说那些天你干啥去了。” “我不想提那些事了,想起来心里就不好受。求你别问了,你就是问上三天三夜,我只是一句话,人我没有放。” “你发个誓我听听。” “又不是入团入党,发什么誓。” “你说话严肃一些。” 于红见领导没完没了,不得不认真对待:“请你相信我,要是我放了贼,天打雷击。我睡到九点多才起床,正洗脸时听说贼跑了。” “睡到九点多,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幸亏当了工人,放在农村谁家敢娶这样懒的女儿,肯定要当老女儿。” 她撇撇嘴不屑答话,心里却在想,把你死的愁。 “你先回去吧,有情况再叫你。” 李连长派人把和于红同宿舍的女工人叫来一问,果然俩人九点多才起床,本想讽刺几句,怕她接受不了又出麻烦,给临出门的女工人送上一句:“以后学勤快些。” 鲜怡俊被传唤来了,坐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别处,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李连长开门见山:“我一直想不通,你二十岁过了吧,放在农村也是娃的爸了,怎么还会迷路?” 鲜怡俊慢悠悠地说:“世上让人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只怪你生活在这里,知道的事情太少,遇见一些事就觉得怪。” 李连长一听小伙子的口气不对,不由来气了:“你知道的多怎么没去上大学,在这地方把你这个人材埋没了。” “你不是常说革命工作分工不同吗,都去上大学,伐木工人岂不后继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