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来交废品。阮冬搬来椅子,把茶杯放在一旁,然后坐在椅子上,品茶抽烟,一边观看足球表演。他心里赞叹:城市里的少年生活真是丰富多彩!他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少年时代,那是另样的丰富多彩。 初春,少年们带上干粮,成群结队登山,你追我赶,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他们来到最高山峰,四处散开,跪在地上用小铲子挖虫草。到了旁晚,大家汇集一起,相互比较数量,炫耀着虫草的大小。 夏天,太阳红红的,天蓝蓝的,一片片的白云,一丝丝的微风。少年们结伴来到河边,脱个精光投入河心游泳。过上一两小时,游泳累了的少年们仰身躺在沙滩,一边把细沙往身上扬撒,一边比较着谁的皮肤黑,谁的皮肤白;谁的那个像炮仗一样小,谁的那个如拇指大。 秋季,野菊花满山遍野,花香四处飘香。少年们背上背斗,扛着铁锹,来到大山深处,挖野当归野党参野黄芪红芪,最后,还忘不了玩游戏,那就是看谁本事大,能把埋藏地下的茯苓挖出来。这个中药材没有枝叶,人们全凭经验找寻。少年们戏称“勘察地雷”。 到了冬季,少年们成群结队,来到较来阔的雪地,分散开来,手持木棍,追打野鸡野兔,因为它们在雪地里飞不高跑不远,很容易被木棍击中;来到河边,用石头砸开窟窿,把大头针掰弯成勾状,挂上诱饵,用细绳系住放入水中,一半分钟就是一条鱼,然后架上柴点燃,把鱼放在火上烧烤;太阳高照,提上竹蓝,成群结队到深山老林采木耳树蘑菇……。 多么美好幸福的少年时代啊,全都那么亲切地保留在阮冬的脑海,让他终生难忘。 阮冬还有看门的职责,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能离开收购站,当然,傍晚偶尔离开一二十分钟没有关系。 宏宏每隔一两天,傍晚都会来废品收购站,有时一人来,和阮冬说这说那,或静静坐着看书。更多时候是带几个同学来,和阮冬玩扑克,斗地主打升级,其乐融融。 宏宏一人来时,阮冬曾问:“你咋常来这里?” 宏宏很随便地说:“再没地方可去。” 阮冬不能理解:“这么大城市还能没有地方玩?” “太熟悉了,没有啥意思。”他在说谎话。真心话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每当傍晚,阮冬独处时,竟然感到寂寞,还有一点点的苦闷。每当这时,他就盼望着宏宏和同学们的到来,一次次地把眼光投向大路,希望宏宏和同学们突然出现在大门口,说说笑笑走进来。 这样的感受他不能对宏宏说,他就是寂寞苦闷得快要疯,也不能对宏宏有这样的要求。自己是成年人,他们是未成年人,他们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有自己的生活,有学业要完成,自己绝不能影响他们。 阮冬十八岁,却干着中老年人的工作,时不时感到单调枯燥。每当自己独处时,就产生辞职的念头。可是,他又不忍心离开宏宏,这到不是感情上的纠葛,而是一种关怀,一种善意。宏宏的父亲常年在外,继母待他不好,他把阮冬当成亲哥看待,是一种精神上的依赖和寄托,一旦离去,对不起宏宏的这种情感,可以说一个成年人有负于一个未成年人,这让他于心不忍。 这天晚上,宏宏没有来收购站。快十一点时,阮冬上床睡觉,他还没有入眠,听到大门传来响动声。他急忙披上衣服跳下床,拿着手电筒走出门。 大门外果然有人,不断用手拍打着大门。 阮冬大声问:“是谁?!”急匆匆走近大门。 “阮哥,是我。”传来宏宏虚弱的声音。 阮冬打开铁大门上的小门,用手电一照,大吃一惊。 宏宏背靠在大门上,脸上流着血,有气无力地说:“阮哥,送我去医院。” 阮冬啥话没说,转身跑回屋,穿上衣裤,带上钱跑出屋。他顾不得看门的职责,把大门一锁,搀扶着宏宏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