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已从村民口里得知彩林挨打的事,他能说什么呢,说了也不起作用,反而会被对方认为是幸灾乐祸。他只是低头吸旱烟锅。 村长继续嘲讽道:“林畔村好像没有贫困户吧?你家真要缺钱,可以向我张口,就要成为亲戚,帮忙是应该的。” 阮父明白对方的意思,心生怒火,又不便发火,低声道:“不缺钱,我家不缺钱。” “我说么,你家那会穷,”村长点中要害,“真要是缺钱挖出来用,埋在地下又不生儿子,听说现在行情好得很。” 阮父也有不露富的心态,慌忙道:“没有,那是人们的谣传,你别信。” 柏村长嘿嘿一笑:“你放心,我这一辈子不会穷的向你张口。” 阮父应承道:“那是,你家要是穷了,我们都快要饿死了。” 柏村长继续打压对方:“我家是不穷,就是穷也要有志气,不从歪门邪道弄钱财。” 阮父明知对方影射儿子和白家女儿的事,道破就要反驳,说不定还起反作用,只有装糊涂:“那是,那是。” 柏村长见对方如此软弱,更来劲了:“锁坞镇人口少,解放前就出了阮家一户地主,听说那时候你祖上威风得很,这里没有人敢惹。现在不比从前,后人不能光宗耀祖,可也不能给先人们丢脸。” 阮父唯唯诺诺:“你说得对,家业是远不如从前,我百年后无颜去见先人们。” 柏村长教训道:“赶紧把你那儿子找回来吧,别在外面丢人了,你们可以不顾脸面,我尕大也是个村长,以后镇上开会,叫我如何面对别的村长们。” 阮冬的父亲离开村委会,高一脚低一脚走在路上,像个患病的人。他不记得如何离开村委会的,只记得柏村长那句句戳心窝子的话,只明白儿子没给阮家争光,反而不争气,让全村人看笑话了。他回到家一句话都不说,爬上炕拉开被子睡下。 天黑不久,阮冬回到村。他从义县城回到锁坞是五点多,故意磨蹭到天黑回来。锁坞镇离本县城一百二十多公里,距义县城只有四十多公里。 大门没有上拴,这是惯例,只要阮冬晚上没回家,大门是不上拴的。 阮冬走进院子,上房黑着灯,他不明白父母为啥这么早就睡了,当他快走近住屋时,上房的灯亮了。他怕父亲问话,赶紧钻进屋。他睡前是要洗脚的,又怕惊动父亲,只好破例不洗脚上炕。他正要脱鞋上炕。传来父亲严厉的声音:“你过了一下!” 阮冬心里一惊,很不情愿的来到堂屋。 父亲沉着脸坐在太师椅,吸着旱烟锅。母亲在里屋。 阮冬有点胆怯地说:“爸,你还没睡?” 父亲声音不高,却透露出怒气:“你这几天上哪了?” “在镇上同……学家。”他撒谎就结巴。 父亲二话没说站起身,从椅子后拿起早已准备的木棍,扑向儿子就是一顿打,除了头部,阮冬全身都挨了打,他不躲避也不吭声,任父亲殴打。 母亲从里屋冲出来拉丈夫,那能拉得住,只好用身子护着儿子,丈夫这才住了手。 阮冬腿部挨打较重,站立不稳,又不敢落座,坐地上不雅观,只好挪到墙边背身靠墙站着。除了腿部疼痛,身上也觉得不适。他想到受柏家兄弟的殴打,伤势刚好,现在又受父亲殴打,走路都有困难,心里阵阵酸楚,禁不住眼泪花花,要不是想到自己是成年人,他真想放声痛哭一场。 父亲坐在太师椅,轻轻的喘着气,显然打儿子太用力。 母亲走到儿子身边,慈爱地看着儿子,心疼地问:“我的娃,伤着没有?” 儿子那有心劲回答,只是摇摇头。 妻子转身骂丈夫:“你疯吗?下手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