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8缓缓地停在了农伟廉跟前。 车内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农何二人就已经站在车子前后,封住了车子的去路。 骆奇聪和于世殷上前,敲着车窗,催促他们下车。 司机摇开车窗,不解地问:“几位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于世殷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扬了一下,道:“中国刑警,马上给我下车!” 司机心知不妙,脚轻轻地踩住离合,装模作样地笑着说道:“警官,我们是到城里探亲的,路过此地想吃些东西再赶路,我们没有做什么。” “我管你是去探亲还是探病,反正你们马上给我下车!” 说话间,骆奇聪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车中三人,前排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司机,中间排坐着两条彪形大汉,一看就知道绝非善辈。 “警官,我们真的没做什么。” “别废话!赶快给我下车!” 果然,司机真的没再跟于世殷废话。只见他心灵手巧,在俄顷之间将变速杆摇至倒车档,离合油门一松一紧,车轮在地上打滑数圈,扬起沙尘,直冲站在车后的何庆光。但何庆光竟然纹丝不动,满脸从容地看着那辆GL8冲向自己。 就在此时,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两声巨响,震彻八方!GL8的两个前轮胎应声而破,车子顿时摇晃颠簸,司机一时控制不住,撞到了石栏上! 这下可炸开了锅,四周驾车人士甚至收费站的工作人员都纷纷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有什么好看的!警察抓贼呢!”于世殷扯着嗓子喊道。 农伟廉单手提枪,指着那辆GL8,硝烟从枪口冒出,袅袅升起。 司机与两条大汉简直吓坏了。他们压根没有料到,这警察竟然二话不说就开枪了,不是还有个什么鬼条例管着警察们如何使用武器吗?怎么能这样随便开枪呢? 农伟廉把烟吐在地上,怒喝一声:“下车!”他边说边走向那辆GL8,枪头始终瞄准驾驶座上的司机,“你是想测试一下挡风玻璃的质量吗?” 车中三人犹自心有余悸,还哪有造次的胆量?只顾相望一眼,便无可奈何地举起双手,从车上走了下来。 “蹲下!双手放头上!”何、骆、于三人立即冲了过去,给他们一人赏了一副手铐。 司机虽被铐上,却貌似很不服气,竟也喝道:“我们做了什么?你凭什么抓我们?你凭什么开枪?” 见三人都被制伏,农伟廉才把手枪插回枪套,高声说道:“三名涉嫌绑架的犯罪嫌疑人抗法拒捕,并驱车冲撞正在执法的公安干警,故开枪射穿其轮胎,制止其继续实施犯罪行为。”他蹲在那个司机面前,举起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道:“在开枪之前,我就已经想好我的报告该怎么写了。说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你们怎么处置那人了?现在他人在哪?”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是我说的不太明白。”农伟廉摸着自己的下巴,“这样说吧,今天有人看见你们在从化把一名中国籍男子掳了去,然后在京珠高速一路驱车往北走,这是不是事实?” “你胡扯!你污蔑好人!”司机依然顽固抵抗。 “头儿,我看算了吧。”于世殷在旁插话道:“看来他们都已经把那家伙给做了,干脆把他们都抓回去,以谋杀罪起诉吧。” “伟廉,你看。”何庆光把车子搜了个遍,从后排找来了好几样东西。 农伟廉一看,马上就笑了。他拿起那几样东西在司机面前摇来晃去,说:“你的样子特别诚实,诚实得让我不得不相信你的话。只不过,这些东西你们该如何向法官解释呢?嗯……啊!有了,到时你见了法官,你就说你们的亲戚快要逝世了,所以你们就戴上头套,别让他因为看见你们的样子而伤心难过。至于这管制刀具,你就说是因为你们不忍看着亲戚独自离去而准备用来自刎,好与亲戚共赴黄泉。这样说法官一定会相信你们。” 他的一番话,直把司机说得脸色煞青煞白。这时候,两条大汉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了,两张脸就像要哭丧似的,道:“长官,我们都是受人指使的,求长官能法外开恩,网开一面啊。” “那他人在哪里?你们将他怎样了?”何庆光问道。 “我们没将他怎样,他自己掉进一个大水库,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地方?”何庆光继续问道。 两条大汉互相看了一眼,便把目光投向司机,“嘿!问你呢!那是什么地方?长官,是他带我们去的,我们也不清楚是哪里。” “这就好办了。”农伟廉拍了拍那司机的肩膀,“看来又得麻烦你再跑一趟了。” 话说那三个小家伙把顾纬越救上来后,就想带他回村子。 顾纬越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去救一个陌生人,而且还要把自己带回村子,这不该是对陌生人应有的态度。而且他也不愿意去什么村子,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在法网空隙游走的人,这贸贸然的跟着回村子,天晓得会出什么状况。 “小朋友们,我还是要谢谢你们,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我得马上走了,但不知道这是哪里?我应该要怎样才能回市区呢?”顾纬越问道。 比较年长的小孩走到他跟前,说:“叔叔你现在要走?这里离车站好远的,我们一个星期才组织一次出村,如果平时要出去,就得自己走到车站。” 顾纬越问道:“如果我走去车站,要走多远?” “好远好远的。”这时候,站在旁边的另一个小孩说道,“我爸以前试过走去车站,走了好半天了。” “你爸不是开摩托车去的吗?” “那时候我家就我爸会开摩托车,这去了谁开回来呀?” “去借一下你家的摩托车不就行了?” “好像给爸开走了,说是去集市,后天才回来。” “那你家牛车呢?” “牛在田里呢……” 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顾纬越暗道这趟可麻烦了。 “叔叔,要不你先来我家歇息一下,等明天一早我去跟常耀家借牛车拉你去车站吧。”年长的小孩说道。 他嘴里说的常耀,就是刚才说他爸去车站走了半天的小孩。 顾纬越犹豫不决,年长的小孩又说道:“叔叔,你刚从那些坏人手里逃出来,你现在就出去,很可能会再碰上他们的。” 坏人——这是顾纬越刚才为了糊弄这几个小家伙而撒的谎,说是自己被坏人抢劫了。 他再三推敲,觉得还是不行,自己一个大个子跑到小家伙的家里,该怎么跟他家人解释呢? “算吧。”顾纬越捊了一下头发上的水,道:“怎么可以麻烦你家人呢。” 年长的小孩说道:“不会的。我爸去韶关打工,妈又忙着田里的事,快到农忙了,妈晚上都会在田边守着,meimei又给带到外婆家,所以家里就只有我一个。” 虽然他这么说,可顾纬越还是觉得不妥。三个小家伙当下就跟一休和尚似的低头苦思了半晌,常耀就说:“要不叔叔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晾干了再走吧。” 大伙都觉得这提议不错,便拉着顾纬越往村里去。 要说这晾衣服的地方还真是个亮点,那就是常耀家的牛棚。 这牛棚里堆着一堆干草,而这牛棚的主人——也就是那头牛,现正在田里忙活着。 顾纬越脱掉衣服,悬在了牛棚木梁的钉子上,说:“对了,你叫国争,你叫常耀,那你叫什么名字?”他把目光投向那个比较年长的孩子。 “我?”孩子挠了挠头皮,似有羞赧,道:“我叫卢裕波。” 顾纬越听了,分别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笑道:“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就给点钱你们买些东西吃吧。” 听到有钱,国争双眼马上“铮”地一亮。 可是裕波却说:“叔叔,我们救你不是为了钱,就算你没钱,我们也一样救你。” 国争一听,立即一脸不爽地看着裕波。 顾纬越笑了笑,掏出钱包,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钱,这钱只是我用来表达谢意罢了。”言毕,他翻开钱包一看,钱都湿透了。他把钱都抽了出来,是一叠百元大钞和零钱若干,看上去有个三四千块。他把钱一张一张的掀起,放到干草堆上,又道:“等干了以后,我给你们一人两百块,你们要吃要玩,就自己拿主意了。” 三四十张百元大钞,足够把干草堆铺满了。三个小孩看着这些钱,想着待会就有两百块是属于自己的,欢喜更洋溢于言表。 就这样,一个大人与三个小孩在牛棚里待了大半个小时,顾纬越摸了摸衣服,托太阳和清风的福,都干得有四五成了。而那些钞票,三个小家伙就挺热心了,一个劲地给翻来覆去,还不停地吹。这钞票快点干,两百块就可以快点到手嘛——三个小家伙均是这样想的。 顾纬越看着他们在瞎忙活,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好啦,都应该干了。”说着,他把钱全都凑在一起,按劳分配似的,“来!一人两百。” 小家伙们拿到了钱,都喜上了眉梢,因为自己的好心与努力而获得的报酬,让小家伙们的心里都载满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再说他们家里,也未曾给过他们这么多钱,一下子就有两百块在手,而且还是全由自己支配,几个小家伙都乐得合不拢嘴,七嘴八舌地讨论要去哪吃喝玩乐,活像自己是个百万富翁似的。 看着小家伙们你一言我一句的,顾纬越之前的恐惧与绝望都被他们的快乐一扫而空,更忆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像他们这般容易知足,仿佛对知足常乐又有了新的认识。 穿回自己的衣服,顾纬越拍了拍手,说道:“这些钱你们可要省着点花。对了,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叫鹧鸪啼。”常耀说道。 听到这名字,顾纬越差点晕厥过去,心想这鹧鸪啼公鸡啼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呀?几个混蛋怎么不干脆把我拉到青藏高原呢? 他兀楞楞的找不到半点头绪,只好又问:“那我该怎么去车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