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寄语:本作是在我最为愤世嫉俗的年纪时写的,所以有很多价值观十分激进且错误,望大家能分辨) 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伊瓦诺娃不由自住地用手捂住鼻子。她打量了一下这房间,装修极其简陋,墙面上都是发霉的痕迹;一张木床上铺着单薄发黄的床单;床头柜的抽屉早已不知所踪,空洞的柜心与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布满了蜘蛛网;还有那扇玻璃窗,沾满了不知名的污迹,遮挡着窗外的光线,让本来就不太明亮的房间更添几分阴沉。 “顾先生,这就是你下榻的地方吗?”伊瓦诺娃四处打量,边用手扇着灰尘边问道。 顾父有点不好意思地陪笑道:“很抱歉。我在想,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所谓,简简单单,图个便宜。如果不方便,咱们可以到外面找个地方聊吧。” 伊瓦诺娃看出了顾父的尴尬,马上摆手说:“顾先生,你误会了,我们就在这聊吧。” 顾父点了点头,搬来张椅子,请伊瓦诺娃坐下,并给她倒了杯水,“伊瓦诺娃小姐,刚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顾父问道。 伊瓦诺娃喝了口热水,说道:“你儿子的个案非常特殊,情节也非常严重。但这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自己也放弃了自己,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他拒绝交代所有作案动机与过程。所有死伤者从表面看上去都跟他毫无关系,但是我跟他接触过,他绝对不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说:“他这样隐瞒动机,也算是违法,而且这样律师根本没办法为他辨护,所以我想和你谈谈,了解一下他的为人,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这是目前救顾纬越的唯一方法。” 听了伊瓦诺娃的话,顾父仿佛受溺的人拉住了救命稻草般激动,“你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伊瓦诺娃点了点头,“我想了解一下顾纬越的性情与为人如何。” 顾父想了想,说:“纬越他自幼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家里的猫猫狗狗要是死了,他会难过很久。虽然有时候他的脾气也很暴躁,不过他就是生生气,没别的了。还有,他为人很仗义的,好几次他的哥们惹了事,他都挺身而出,还弄得自己满身是伤。他还很尊敬老人的,做什么都先让着老人。伊瓦诺娃小姐,你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杀人吗?” 伊瓦诺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倘若真如你所说,他绝不像是一个连环杀人犯。你能不能尽量回忆一下,在他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 “什么叫比较特别的事情?” “也就是对他而言,比较不寻常的事。”伊瓦诺娃解释道。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过得安安稳稳的,好像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顾父说道。 伊瓦诺娃说:“那只是你认为没有吧?正如你所说,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他。试想一下,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尽量回忆一下。” 顾父沉默了半会,说道:“对不起,我真想不起来。” “没关系。”伊瓦诺娃把手中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那我想问一下,你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 “那在他被捕之前呢?” 听到这话,顾父苦笑了一下,说:“年半以前,具体哪天我忘了。”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回家吗?” “是的,他跟我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回家。”顾父深深的吸了口气,“时间一晃就是五百多天,再见他的时候,他却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他满怀感慨地说道。 “为了什么事跟他吵架?” “我忘了,反正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犟。” 伊瓦诺娃沉思了一会,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他并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他不能回。” “为什么?”顾父不解地问道。 “我看过些资料——”说着,伊瓦诺娃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从梁立恒那里拿到的资料递给顾父,“他是在逃一年多的杀人犯,这跟你说他离家出走的时间相吻合。他极有可能在离家不久便犯下了命案,又或者他是因为犯了命案才离家出走。不过我个人相信,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顾父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下,说:“他离家的这些时间里,偶尔也会给家里打个电话,但一直都是说给公司派到外地工作,至于在哪他却只字不提,看来那时候就已经在逃命了。” “离家之前,他在哪里工作?”伊瓦诺娃问道。 “好像是在一家日用品公司做推销的,其他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公司叫什么名字?”伊瓦诺娃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找到那家公司工作的。伊瓦诺娃小姐,你觉得这公司有蹊跷?” “没有,只是在想这家公司会不会有什么线索。那顾纬越他有没有试过在金钱或感情方面受到过挫折呢?”伊瓦诺娃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呢?” “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的原因不多,能让一个男人性情大变的原因就更少了。总的概括就那几样:仇恨、权力、利益和感情。我读过不少双重性格和性情大变的例子,总结出来,不管人遇到什么事情而变化,反正就离不开这四样东西。所以请你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在这四方面曾经受过挫折或打击,这对推敲他的动机有很大帮助。”伊瓦诺娃说道。 “让我想想。你说仇恨什么的,就肯定不会,他是一个能忍则忍,从不轻易对外人动气的人,按他所说的就是跟一个互不相干的人动气,就跟和街边一条狗生气一样幼稚;至于权力,我想他还没到跟人家争权夺位的地步吧;利益方面,他看利益从来看得不重,那也应该不会跟人家有什么冲突的;至于感情方面,我倒是没怎么听他说过他对感情的价值观什么的,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感情……”顾父有点不确定的看了看伊瓦诺娃。 “这很有可能。”伊瓦诺娃说道,“你想一下,他在离家之前都结交过什么异性。” 顾父想了想,说:“他结交的女孩屈指可数,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有一个我印象比较深刻。” 伊瓦诺娃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顾父说:“都好多年前的事了,我只记得那个女孩叫阿诗。这女孩原是我们一个邻家孩子的女朋友,阿越跟这邻家孩子关系很好,用我们当地话说他们就是一对难兄难弟,铁得快成钢的哥们。但不知咋的,那女孩竟然和阿越好上了,我还为这事跟他吵了一架。” “他们是怎么好上的?”伊瓦诺娃问道。 “我也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好上了,后来不知咋的就分了,那女孩又跟邻家孩子重新好上。我记得,那女孩跟邻家孩子重新好上以后,还经常到邻居的家。要知道这出出入入的,让阿越碰上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每次碰上,阿越的脸色就会非常难看。”顾父说道。 “他们分手之后,顾纬越的情绪怎样?” 顾父摇了遥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人话少了,总的来说,性情阴郁了。对!那时他变得不爱说话,整个人像淡莫了许多。”他恍然大悟般说道。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好久了,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零五年的事,算算都有三年多快四年了。” “为什么你会记得是零五年呢?” 顾父挠了挠头皮,说:“因为我记得这事是在零五年春节前发生的。零五年是鸡年,刚好我老婆又属鸡,听人家说本命年犯太岁,所以我在年前特意去买了只公鸡陶瓷,据说这能缓解一下,结果后来不小心弄碎了。” 伊瓦诺娃点了点头,问:“那后来呢?顾纬越一直是这种性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