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事,就是闲着没事想找你聊聊。”
“坐吧。”慕流云也站起身坐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张驰有点丧气地说:“我老是这么打扰你练功,是不是怪讨厌的。”
慕流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会,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可以。清流他们也是在门派里讲究习惯了,等会儿我跟他们说说,下次你要见我就无需通传了。”
“其实也无所谓啦……”张驰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说,“他们搞得这么隆重,我没有要紧事都不好意思来找你了。”
慕流云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这几日可变得拘谨了不少。”
“有吗……好吧,是有点儿。”张驰无奈地笑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一边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恭恭敬敬地叫你太师叔,一边跟你称兄道弟,我总觉得怪怪的。”
“我明白,要求你以平常心与我这样的人相处,确实是难为你了。”慕流云有些失落地移开了视线,“所以我一向不喜欢以‘天璇’之名自称,就是因为这个名号时刻都在提醒别人我是上清七子的同辈,人们也总是以对师兄们的态度来对待我。本以为在门派之外的地方会好一些,可是一和门派扯上关系,又是如此。”
张驰最见不得他不开心了,赶紧安慰道:“别这样啊,我也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儿不适应,只要你不嫌我烦人,我一定死皮赖脸地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你不放,赶都赶不走。”
“真的吗,赶你也不走?”没想到一句抱怨会换来对方这样郑重其事的承诺,慕流云眼角不禁带上了笑意。
张驰起了一点点小心虚,却咬牙坚持地说:“除非你要我走,不然谁赶我也不走。”
“好,你可要信守诺言。”慕流云微笑了一下,神情却显得有些寂寥,“不然以后又没有人和我说话了。”
“君子一言,多少马都难追!”张驰一时心情激荡,情不自禁地就想握住慕流云的手。
慕流云条件反射地缩手让他抓了个空,张驰有些尴尬地僵在原地,好在他终究是反应快,嬉笑着满不在乎地说:“跟朋友们没大没小惯了,你别见怪。”
慕流云也有几分尴尬地笑笑:“我心里也是把你当做朋友看待的,只是终究还是不习惯与人接触,你也别见怪。”
***
一行四人沿水路向着下游又走了十来天,就到了武陵。
武陵紧邻洞庭湖,既是长江水道南北向的交通枢纽,又是上溯黔东、下达苏皖的运输要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早些年可谓饱受战火洗礼,直到叶家父子在洞庭湖畔买下一大块地皮,破土动工建起了惊鸿山庄,才得以享受了几十年的安稳时光,整个武陵城也因此渐渐繁荣了起来。
到了这儿,热闹程度比起戎州来又翻了一番,大街上随处可见来自天南海北,操持着各种不同口音和不同兵器的江湖人士,更有一些心思活络的商家看准了这个商机,从附近州县甚至更远的地方赶过来,将各类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每一条大街。
武林大会还有两天才开幕,但是大会的氛围已经十分浓烈,甚至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地提前动起了手。
如果只是心平气和地比试切磋一下也就算了,可江湖中人都有几分脾气,聚集得多了就难免会产生一些口角和摩擦,更有私下里就有恩怨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直接在大街上打了起来。他们一行人进了武陵城才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见到好几次私斗了。
不过每次开打不久,就会有惊鸿山庄的人出面制止,斗殴过程中砸坏了别人东西的还要勒令赔偿,赔不起的就直接抓去做苦力赚钱赔偿。
张驰眼看着一队身着惊鸿山庄铁卫队衣甲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肇事的江湖中人制服拖走了,不禁感慨地说:“这么多江湖人士凑到一起,居然还能够维持好秩序,惊鸿山庄果然不简单啊。”
清流有些不服气地接茬道:“这有什么,我们上清宫也能做得到。”
张驰笑笑:“我听说上清宫许多年前也举办过一次类似的盛会,现在都十几年过去了,人们还在津津乐道地传颂当年‘华山论剑’的盛况,惊鸿山庄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如果能够办得好,大概也会被人茗记上许多年吧。”
“前提是他们得办得好,不然沦为笑柄十几年也是有可能的。”清流自从听说了惊鸿山庄有杀害上清宫门人的嫌疑,就听不得他们半句好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