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听得皱眉:“这一个月吃得很差?”
薛云舟一脸戚戚焉,点点头低声道:“在古代长途跋涉,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尤其是冬天,基本上一日三餐不是吃干粮就是吃素,难得吃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这种季节打猎太难了,就今天白天我们吃的那两只野兔,真是瘦得我都不好意思下嘴。”
“真没肉吃?你是不是夸张了?”贺渊盯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比在京城的时候圆润了点?”
“什么?!”薛云舟大吃一惊,瞪大眼看着他。
贺渊又看了看,不确定道:“或许是错觉。”
“我每天都有锻炼身体啊!”薛云舟不太相信地揉揉自己的脸,又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发了半晌呆,最后还是扛不住诱惑,垂涎欲滴着重新拿起筷子,“不管了,我要好好吃一顿!”
贺渊看他恨不得撸袖子大干一场的架势,再次皱眉:“不能暴饮暴食。”
“哦……”薛云舟习惯性收敛了一下,接着突然想起两人目前的关系和上辈子已经不一样了,忍不住笑起来,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知道啦!爹!”
贺渊看着他,面色发黑:“……”
薛云舟报了上辈子被压迫的仇,心情大爽,先夹了菜送到他碗里,又给自己夹,接着就哼哧哼哧地埋头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小声嘀咕:“这算不算公款吃喝啊?知府大人不管外面那些流民的死活,倒是弄这么多好吃的来讨好你,一定是个贪官!”
贺渊见他吃得痛快,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这才稍稍放心,不过看着这满桌子的菜,确实心情不佳。
趁着陶新知敬酒的机会,贺渊道:“陶大人可知,本王今日在城外见到了什么?”
陶新知手一抖,笑问道:“下官不知,王爷见到了什么?”
“劫匪。”贺渊看着他,目光有如实质。
陶新知觉得他这目光异常迫人,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随即惊怒道:“竟然有劫匪?王爷没事吧?”
贺渊放下酒盏:“没事,不过城外不远处有个土匪窝,陶大人竟不知情么?”
“这……这……”陶新知干笑,“下官的确不知,不过王爷放心,下官身为此地的父母官,绝不会对此坐视不管,明日就安排剿匪!”
“那倒不必,土匪的事就不劳你挂心了。”贺渊看着他,“既然陶大人不知道外面有土匪,那想必也不知道外面有流离失所的百姓了?”
陶新知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摇头:“下官的确不知,既然王爷看到了,那定是下官的失职,下官明日就派人出城调查。”
贺渊毕竟是路过此地,对这个人并不了解,若完全不留情面,说不定会惹来一些麻烦,便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那些流民虽然不是平城内的百姓,可也在陶大人的管辖之下,即便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陶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也应当想朝廷之所想,急朝廷之所急,还望慎重处之。”
陶新知也看出来他不打算插手了,稍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是:“定不负王爷所托。”
贺渊又道:“平城这一代最近两年都没有闹过饥荒,那粮仓里应当是不缺粮的吧?”
陶新知只觉得心抽抽地疼,连忙摇头,笑道:“不缺不缺,若的确有流民逃难来此,下官定会开仓放粮。”
贺渊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陶新知一转就在心里暗骂贺渊不是东西。
当初流民往京城赶,你直接一道清杀令,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现在老子不过是将人赶一赶,你倒好,跑到老子的地界来装什么爱民如子,我呸!
薛云舟正吃得满嘴流油,抬眼看了看陶新知的背影,跟贺渊说悄悄话:“他一定在背后偷偷骂你。”
贺渊做过不少功课,自然知道清杀令一事,忍不住叹了口气:“他骂的是原主。”
薛云舟在桌子底下摸摸他大腿:“以后慢慢来,形象会转变的。”
贺渊连忙将他乱动的手按住,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老实点。”
薛云舟嘿嘿一笑,把手收了回来。
用完饭,陶新知将一座别院供出来给他们落脚,别院里样样精致,仆婢们更是准备了足够的热水供他们沐浴。
一看那蒸腾着热气的大木桶,薛云舟激动得一下子扑过去,抱着木桶兴奋道:“我要洗澡!我要洗澡!这一个月在外面都没好好洗过,早就忍不下去了!”
贺渊走到他身后,弯腰将他抱住,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亲:“一起洗。”
薛云舟连忙扭头吻他。
贺渊手臂微微收力,将他拉了起来,二人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中紧紧拥抱在一起,用越来越激烈的亲吻化解着分开至今对彼此深入骨髓的挂念。
衣衫落了一地,两人这趟澡洗得异常缠绵,洗完之后倒在床榻上便不想动弹了,实在是这一路颠簸折腾,风尘仆仆,陡然转到这种舒适的环境中,以致积累的疲倦全都涌了出来。
薛云舟八爪鱼似的抱着贺渊休息了一会儿,他知道贺渊必定比自己累,不免心疼,便抬头看着他:“二哥,我给你捏捏肩?”
贺渊垂眼看他:“你会?”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我试试呗!”薛云舟说着便爬起来,推了推他。
贺渊轻笑,顺势翻过身去。
薛云舟立刻跨坐到他身上,撸起袖子开始有模有样地在他肩上揉捏,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探头问:“怎么样?舒服吗?”
“嗯。”贺渊闭着眼点点头,隐隐有些睡意。
薛云舟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凑过去在他额角轻轻啄了一口,手中的力道逐渐变小,最后自己也有点犯困了,迷迷糊糊就趴在了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