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过盘旋的主干,便到了山脚,在这之前都是一些个矮坡,隐落尘所在的院落大多为办理府上要事的群邸大殿,山上则是居塌所用的府邸,此时早有人在那候着,还没打招呼,隐落尘的目光就被那头拉华车的生物吸引过去,这头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东西到底是啥? 仔细一问得知这是磐牛,专门用作爬山拉坡用,上去速度不减,下来稳稳当当,隐落尘向一侧望去,那位下人解释,这里是草植宫,府上下人上千杂务繁多,但往来运输不成问题。 穿过大的有些不像话的草植宫,隐落尘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依蕊确实喜欢竹子,清幽雅致不畏世俗颠簸,没等来所谓的交易条件,只能望着自家公子。 一个黑影急速飞掠而至,隐落尘撩开帘子,那人看不清面貌,正是十个侍鬼之一,她的身形与马车同步,平稳不见任何晃动地低语几句,随着隐落尘摆手,瞬间又消失了踪影。 隐落尘拍拍依蕊的翘臀,让她回过神来。 不消片刻,隐落尘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敞的楼宇,视野开阔,这里的风不大,中间有一座青石与琉璃浇筑的瓦台,迎着通明的灯火发出幽柔的光泽,此时已有多为府上人士于三侧落座,隐落尘被接引至首席侧座,另外一侧稍微居高,是夏宛娮的位置。 在场诸位多有护院供奉,查看气机皆为结丹境不等,少说二三十人,这一批是夏侯王府的中流砥柱,放在江湖上随便能闯出一席之地。另外还有十多位虹贯境界的老者,军中事务由他们掌管。最后是几位夏侯军阀统领,武境不算高,在领军打仗方面已算强手。 对于这些跟着夏侯王多年打拼的手下,夏宛娮报以应有的尊重,隐落尘一一回礼。他不曾与夏侯王接触,但也打听了一些,能让这么多高手效忠,可见这位王爷的能力。 说句不好听的,日后难免要踩着其中某些人的尸首,夏宛娮此番目的应该是要给隐落尘一个府上位置,不过依着她的做法,看来情形不会简单,而这个位置,并非一定是个名位,她只需表现一番恭敬的赏识模样就已经达到目的。 隐落尘的用人之道,基本不在乎立场问题,带来危险的同时也会收获利益,不管是军阀还是官场,有了家底儿就有了顾虑,隐落尘不认为有人敢像他这么玩,即便在场的人多为死忠,能爬到这一步的都不是傻子。 现在的军阀与江湖势力并没有以往那么分明,一股稍有特点的编制便能组成奇兵,虽然八势绝府少有参与军事,但其武略倒是带来了不少启发。攻城略地这种事,哪有史书上说的那般死板,所谓的计谋撑死是术格,也顶尖不到哪去,到了法格这一方面,那可就精彩了。 至于在座的十大府上长老,多大四五十,隐落尘有所耳闻,他们少了些许杀伐,目前只是打理军中人事,显然又是夏闫的手段,只等着夏宛娮全权接理。 隐落尘的想法直白通透,世俗人活一世为了啥? 还不就是金钱,女人,权利。 掌管权利的滋味儿看看龙椅就明白,在座的除了这个啥没有?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妻妾成群,凭着虹贯武境,天天拱着小娘子都能活到八十,若是有人不知死活,隐落尘不介意让血多流一会儿。 一睹了所谓府上贵客的风采,在场诸位脸上不见什么表情,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随着一段风华霓裳舞过后,看着众多婀娜风姿的淸倌儿退下,夏宛娮于上座再饮,众人随之附和,酒过三巡,夏宛娮稍一拍手,上来一位绝代芳华的俏娘子,她使剑,少了凛冽剑意,多了青丝剑花,剑舞作罢,便阚阚然施步行至隐落尘跟前,夏宛娮点头道:“陈公子日后常住王府,为稍解乏味,我把这位女子赏赐于你,可满意?” 隐落尘微笑谢礼,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软玉在怀,这夏宛娮倒是开明,只见那女子身段绝佳,和依蕊相比,少了几分成熟丰腴,多了几分清雅脱俗,气质各有千秋,尤其是那不输夏宛娮的绝美容颜,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幽怜。 隐落尘注目半晌,没有多少意动,最终还是笑眯眯冲她招了招手。随着那女子躯身施礼伸手搭过,被隐落尘揽入怀中。 看着那家伙又要调戏莺俦燕侣,坐在不远处的夏寰歆脸色平淡,这是夏宛娮看走眼的一点,自从听闻jiejie让她去阴阳玄邸,跟着那位常年打坐的中年男子习武之后,她的眼神就越来越不显情绪,可见她的心思并非如夏宛娮心中所料。 场面往来攀谈,毕竟此次苑山宴会难得一聚,官场的景象大概如此。 隐落尘与相邻的几位官僚手谈几番,有一句没一句便把注意力转向怀中软玉,如逗鸟一般给她喂了一口小酒,咧嘴问道:“美人儿芳龄几何?” 因得臀部被来回磨拭,旖罗裳下的芊腰轻微挪动,女子低声回到:“奴家不及一年二十。” “呦,美人儿怕是要叫情哥哥。” 女子面色微微羞红,双瞳剪水明眸善睐瞥了一眼这位掷酒潘安,只见他刮着自己胸部来回晃荡,当下低头不语。 隐落尘拿过她手中长剑,稍稍打量丢在一边,啧啧道:“美人儿舞剑倒是好看,只是美中不足,这剑太过寒碜。” 女子表情羞涩,道:“扫了公子雅兴,奴家不胜愧对。” 隐落尘摇头,摘下左腰长剑,在她耳边嘶磨一番,令得她娇躯微颤,这才悄声道:“来,用这把给哥哥舞上一曲,狠一点,吓破几个贼胆。” 女子早就看到此剑不凡,拿在手中细细打量,剑鞘通体如玉,暗槽纹路复杂细腻,似有光华若隐若现,她不会武,当然看不出门道来,只得再次入场,夏宛娮见状轻轻拍手,场内众人喝彩。 随着一道凌冽剑意铺展而开,三十年化灵戏彩出鞘,华光闪动,女子花容失色,除了夏宛娮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全场众人皆被吓了一跳,酒桌翻倒。连那十位长老面色也颇有惊讶。 女子得见没有受伤,看了眼手中长剑的主人,心思流转,想起他的话来,只得照做于场中翩翩起舞,一时光华漫天闪烁,剑吟阵阵,女子倾尽才华舞罢一曲,慌乱退场。 只有隐落尘兀自呵呵拍手叫好,全场众人脸色各有精彩,女子把剑交还,隐落尘并未接过,把她揽入怀中,道了句:“美人儿姓字?” 女子脸色显出一丝慌乱,回道:“奴家姓南,未曾赐字,名为长嫣。” 隐落尘点点头,看了眼上座独酌不语的夏宛娮,问道:“meimei师承何处?” 女子看着手中灵剑,回道:“师父不曾教武,只让奴家习舞。” 隐落尘道:“若是告诉你他并非我杀,你相信么?” 对于她的身世,隐落尘倒是知晓,从林思翰口中得知,说当年见那位西岗瞎子救下这位南府遗孤,至于原因,隐落尘不做联想,只不过夏宛娮把她托付给自己,应该会让这位南姑娘知晓真相,能让夏宛娮这般对待的,或许也是一颗棋子。 至于能办成这件事,对于三千侍鬼来说倒是轻而易举。而夏宛娮所传递的信息,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儿,至少江雨一带不需要再让他隐落尘多费心思。 女子脸色凄然,自从听闻师父梅连城被杀,她在江雨无依无靠,后被虏来这里,多年的青楼勾栏早已把她的心性抹平,能不流浪街头,投靠在夏侯王府已算命好。即便是他所杀,除了收起笑脸,她一介柔弱女流又有何办法呢? 隐落尘对此不会藏着掖着,坦言道:“不过他的死确实与我有关。” 南长嫣的面色微冷。 隐落尘懒得搭理她这幅表情。 待得宴席散去,隐落尘带着两个尤物坐在马车归府,没去山脚的院舍,而是走了另外一条山腰支道,那里是夏宛娮为他安排的宅院。 清晨,隐落尘一夜修坐,朝晖洒下万缕柔光,他活动了下身子,似是未曾修习其他心法,体内梅连城的功力转化当真过慢,仅次于破虚心法,现在唯一的法子只能靠八定入道,这样才能以最快速度提升功力。 古人为集中心念,常行跏趺坐精虑,自仙帝所传已有上万年历史,此法精深玄妙,是增长悟性功力的好方法。而作为最快提升功力悟性的纯阳秘术,则是有些偏锋,对精魄灵力要求过高,除了妖灵与仙灵之气外不可盲修。显然这纯阳秘术为天道之后才能使用。 百炼凝真结丹虹贯各有九境,总计三十六重功力境界,不谈多极境十瑞相,当今江湖层次水平多为百炼九境,三百之内有一人修得凝真已算不错,到了结丹境精魄已经达到天人合一境界,足以拉帮结派闯出天下一席之地,夏侯王府结丹境高手足有二三十位,可见实力雄厚,至于那十多位虹贯武境老头,确实不可小觑,隐落尘还没那般妄自尊大到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的人心裹测,难免要手上沾血,不管那个生杀无数的夏侯王的手段,到了隐落尘这里,自然会稍作改变,但不代表他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