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若芝离了柴院出门逛街之后,风冷的令人发颤。 随着那林思翰极度惊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阵阵低声龙吟仍是嘶吼不断回荡不止,仿佛随着灵主意念轻轻微动,那条纵横天地的神龙就会破体而出,把身前这个小崽子撕碎下肚。 剑意袭斩,无声落发,安静肃杀如斯,一边几个泥腿子早已屎尿横流,身前这个乞丐血rou模糊,褴褛衣衫,虚弱如一条将死的病狗,但那噙满浓郁冷笑的邪恶嘴角,和寒如凛冬冰雪的深邃眼神,却无意杀机悠悠,直直刺入心魂,除了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颤之外,已是如蝼蚁一般动弹不得。 有一种恐惧,可逾越生死,纵有恶人不要命,只是未闻地狱声。 那,是一种睥睨苍生的漠视。 仿佛刚从黑烟滚滚的火湖里爬出一般,林思翰面色苍白至极,这一切已经超越了他吃奶至今的所有认知,试图再度摆弄娴熟的走狗言辞,可嘴巴仿佛不属于自己,颤颤巍巍半开半合,发不出一点声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终得随着那乞丐慵懒地撇过眼,低下头去,林思翰这才感觉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头部昏昏沉沉,该是屏息过久所致。 .................... 夜幕降临,偶有外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喧闹,隐落尘悠悠转醒,四下依旧是这个颇为熟悉的柴房,随手拈起一根有些绿意的草枝,复次双手枕头,悠哉的靠着干爽的枯草垛。 清风传过没门的柴房在屋子里打了个旋儿,把浓重的血腥味卷走,几番被人虐待,饶是意志力强横如斯,一身的伤痂却是没得办法,若是功力尚在,稍许轻抚便能消去痕迹。 隐落尘自然不会搭理这些屁大点儿的事,眼下的问题是几日未曾进食。倒不是怕吃不到东西,而是值不值得动身...... 向来这厮性情令人捉摸不透,可能民以食为天的生计大事对他来说,恐怕也只有一屁之响那般无关紧要。 一阵香风钻进鼻孔,算是令他不再纠结此事,一个倩影行至门口停步,又四下张望一番,这才匆匆进得屋内,左手抱着一叠被褥衣物在怀,右手拎着四层暗花食盒,看起来手上颇重,额间湿热该是走了一段路,刚要说出口让他帮忙接过,可一想这家伙能从三爷的小公子手上活下来,怕也是正在鬼门关晃悠,心下一着急,赶紧把东西放下,透着昏暗寻去。 可根本就不用寻,只见那混蛋躺在一边草垛翘着二郎腿,神情悠哉的望着她呢。 西北长大的女娃脾气直,见他跟没事人一般,不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上来一股火气,刚要上前稍稍教训一番,突然身形一怔,似是想起什么来,当下赶紧从一边抱过一捆干柴枯枝,有些沉重,脚步蹒跚终得把那没门的柴房挡住,随后拿出一个蜡烛,吹了几下火折子将其点燃,屋内亮了几分,至少能看清周围环境,和那家伙的脸了。 看她忙来忙去做着一堆闲事,尤其是抱着比她还高的一捆枯枝时,那副摇晃要倒的小身板儿,透着几分滑稽。此时烛光映亮了她的俏脸,几道柴灰儿跃然其上,又显得几分可爱,隐落尘不由想笑,可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也不想出言说些什么。 隐落尘见过她,是那个母夜叉身边的小丫头。 也难怪向来聪慧的她这般傻里傻气的做法,因得不知心中揪着什么思绪,像是做坏事生怕被人发现一般,没门的柴房已是很显眼了,再堆个柴火垛似门非门,似柴非柴,不引人注意才怪。 想到这,不经意看她额间见汗,有些忍俊不禁,终得伸手把那脸上几道轻轻擦去。 猝不及防,没料得这混蛋连自己也不放过,但见那手上的柴灰儿,这才当下会意,不由脸色浮过红晕,心想家伙也不傻么,知道为他做了这么多,还懂得安慰人。 可她想多了,饶是看似隐落尘无意风月挑弄人,却只是笑她呆傻而已。 似是觉得氛围有些尴尬,当下侧首贴肩,轻轻磨砂,仿佛想要把那脸上烫意擦去,随后背过身去,从那食盒中端出几碟热菜,rou香扑鼻,隐落尘深深嗅了嗅,一副陶醉模样,口涎欲滴,刚要伸手抓去,却见那丫头赶忙制止,伸出手指摇了摇,噙着可爱的笑意递来一双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