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小孩子夜间撞鬼，慌不择路所致，众人一听立即明白了。这个解释最合乎情理，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通还会有什么原因让一个小孩子半夜闯入女人的屋子，他既没这个胆量，更没这个需求，而有胆量有需求的大人也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肖不平的满腔怒气也消了大半，但为了把事情彻底弄清楚，还是继续问道：“那你就随便闯别人的屋子？你不知道里面住的都是女人？”

“管他男人女人，反正都是人，总比鬼好吧？”李长歌眨着无辜的眼睛，一脸天真地问。

肖不平反倒被问住了。在那种女鬼缠身、极度惊恐的情况下，只有人和鬼的区别，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别说是一个小孩子，就是一个大人，也会发自本能地往有人的地方跑。管他里面是什么人，只要有人就是万幸，至于里面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并不重要，反应越强烈，越说明里面的是人不是鬼，他也就越安全。如果里面明明有人却无动于衷，那多半就是鬼宅了，只怕他有勇气跑着进去，没胆量爬着出来。

李长歌又泪眼汪汪地问：“我和那个女鬼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她是不是要好找我的麻烦？”

肖不平再一次被问住。鬼神之事很难说得清楚，他记得师傅曾经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鬼神，否则我们也没必要孜孜追求成仙之道，但我们平时所见到的鬼神十有八九都是幻觉，人鬼殊途，人仙殊途，鬼魂不会轻易出现在人界，人也不会轻易出现在鬼界，一旦出现，必有其重大目的，绝不会是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是这样的话又不能对李长歌明讲，让一个小孩子相信他所看见的女鬼只是幻觉，并不真实存在，已经超出了他对世界的理解，只会使他的认知更加混乱，还不如干脆告诉他你遇见的就是女鬼。而且除了李长歌之外，在场很多人也不过是年方十六、七的懵懂少年，尚未彻底摆脱孩童心性，他们也同样很难理解鬼神的虚无缥缈，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把平时遇见的诸多匪夷所思的神秘事物一概用鬼神来解释。

仔细思量了一下后，肖不平说道：“那个女鬼多半是附近一带枉死的冤魂，怨气太重，投不了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一到夜间就出来游荡，你是个小孩子，可能勾起了她的一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所以才会尾随着你，但应该不是要找你麻烦。”

“女鬼如果再跟着着我怎么办？”李长歌惊魂未定地说。

“不会的，”肖不平轻拍李长歌的手背，温声安慰道，“女鬼最怕阳刚之气和污秽之气，我安排一个男人和你同住，夜间不要一个人独自出来，女鬼就不敢sao扰你了。”

说完，肖不平指着人群中一个圆脸大耳的和尚说：“他叫如海，是灵隐寺的弟子，身上阳刚之气最重。”

李长歌正要答应，忽然想起刚才偷听到的谈话，“世子殿下还托我给你带一句话，如果这次事成了，他就会考虑扶持你当主持”，顿时心生警觉。他并未看见屋里说话之人的真实面目，但只有寺庙才会有主持，而越国的寺庙虽多，但以修剑而闻名，且又参加本次浣纱诗会的只有一家，那就是杭州的灵隐寺，所以屋中二人必有一人来自于灵隐寺，不是眼前此人，就是眼前此人的同伴，如果是他的同伴，也许对他与世子殿下勾结的事情毫不知情，也许……就是他的合谋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