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歌回去之后,仔细观察了一下为自己安排的新住所。这是一处位于后山半腰的偏僻木屋,屋后有一片竹林,屋前是一块空地,屋左是一个悬崖,屋右是一条小路,通往沃洲山的其他地方。周围空无一人,耳边只传来蛐蛐叫声,甚是清静。李长歌猜测这应该是以前某位长老的清修之所,现在拿来让自己用了,看来云鹤宗对自己的待遇还算不错。 入夜已深,月明星稀,凉风习习,李长歌整整昏睡了三天,现在毫无倦意,因此就坐在屋前一块平石上,双手托腮,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从懂事那天起,他就一直跟随父母东躲西藏,四处逃亡,有人追杀上门,自然是肝胆俱裂,抛家傍路,若无人追杀上门,那也是杯弓蛇影,惶惶不可终日,何曾像现在这般清闲过。只是父母俱已殁,再也无法目睹他们的音容相貌。他们虽然不是被荥阳李家的人亲手杀死,但却与被他们亲手杀死无异,一想到这里,李长歌的双眸中顿时燃起熊熊仇恨火焰。 “荥阳李家,即使你们位列天下五大世家之列,我也要让你们家破人亡,血债血偿,把你们曾经施加给我和我家人的,十倍、百倍奉还给你们。”他低声恨恨说道。 第二天早晨,李长歌听见第一声鸡鸣,便翻身起了床,推开门一看,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正准备舒展下筋骨,却瞥见右侧悬崖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背手而立,岿然不动,山风鼓吹着他的衣袂,朔朔作响。 “秦长老?”李长歌觉得人影有些熟悉,试探地问。 “唔!”人影转过身,慢步走过来,不是秦罡是谁。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李长歌说,“以一个外门弟子的要求,你是超标了,但以一个内门弟子的要求,你却远远不够格,云鹤宗一十三名内门弟子,没有一个人会晚于四更起床,甚至有人三更就会起来,而现在已是五更。勤奋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勤奋一定不会成功。” 李长歌讪讪说:“我下次一定注意。” 秦罡板着脸说:“如果你在一年后的比试中输了,是不是也会说‘我下次一定注意’?如果你就要被人杀死了,是不是也会说‘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李长歌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揪着衣角,局促不安地立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晾了李长歌好一会儿,秦罡才又说:“别的师傅惩罚弟子都是不让吃饭。” “啊?”李长歌苦起了脸。 “不过我从来都不那么做,因为根本没什么效果。”秦罡说。 李长歌心中一喜。 秦罡接着说:“我都是让弟子为别人盛饭,看别人盛饭,最后再替他们收拾碗筷。食堂现在刚刚生火,你马上就去帮忙,等师兄弟们都用过早斋了,再来向我报道。” 李长歌一脸不情愿,脚步一动不动。 “还不去!”秦罡突然怒喝,仿佛一道惊雷炸开。 李长歌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拔腿往食堂跑去,就像有一只大虫在背后追赶自己。 一个时辰后,李长歌大汗淋漓地跑了回来,秦罡依然背着手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天空变幻不定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