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去势必将十分凶险,这小鬼却是不能带在身边了,看它这粘人的劲头,还得想个法子妥善安置才好。
青城山下有一间破败的道观,道观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茅山派这一代的掌门,由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茅山派如今已只得掌门一个光杆司令,却是没有弟子可以使唤了。
因此这位掌门正背着一捆柴进道观,就看了那个好整以瑕坐在他那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的俊美男人,他将柴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飞扬,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咒他是怎么招惹上这么个魔星了?想他堂堂一代茅山派掌门不仅连个鬼都打不过,还不得不迫于这恶鬼的淫威签下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说起来都是泪……
“道长刚砍柴回来?”对方仿佛没看见他如吃翔般的脸色,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让他恶汗了一下,同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来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道。
“我得出门一趟,这盆花就交给你了。”对方丝毫不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如吩咐自己的警卫一般。
他这才注意到他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盆橙红色的君子兰,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盆花的玄机,这人不要太过份了,还让自己帮他养小鬼,他还真拿自己当他家的警卫使了?
“看你这连个茶水也没有,我也就不多坐了,”对方站起来,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不紧不慢地道:“替我照看好,出了一点差错,我将你这间道观夷为平地。”
“喂,谁说要给你看小鬼了?”他气急败坏地叫道,而对方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他转过身来瞪着桌子上的君子兰,恶狠狠地恐吓道:“臭小鬼,你给我安份一点,不然我就把你拿来祭我的桃木剑!”
正准备脱逃的白影一顿,虽然它不知道什么是桃木剑,但听少年的语气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由有些害怕,安静地不动了。
“秋老二,叫你去采点,你采的什么点?里面被人搬得干干净净连瓦片都没剩一块!”一个一手托着烟袋的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埋怨,“格老子的,害老子白跑一趟,还倒贴百十来块车费。”
“这十有□□是我采点之后,别人才摸过来的……”秋老二死不承认自己眼神儿不济,“你们拖了这好几天才过来,近来这一带活动的人可不少。”
“去你妈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鬼影都没有一个!你少在那睁眼说瞎话……”一个高瘦的黑脸大汗骂到一半住了嘴,“咦,那边好像有个道观,之前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走,咱们过去讨碗水喝,这天热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几人走了不到半里路,便走到了道观跟前,两扇老旧的木门紧闭着,黑脸大汗伸手拍了拍门,见无人应答,大掌一推便轻而易举将门推开了,瞅了下里面没人,便不请自入走了进去。
秋老二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那盆君子兰,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双手将花盆托在手上颠来倒去的看,嘴里啧啧有声:“瞧瞧,我看见什么了!这一趟可没白来,这个恐怕是明朝中期的货……”
其他两个人也围了上来,将花盆从秋老二手里拿过来看了又看,他们经常干这一行,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好家伙保存的这么完整,做工又如此精美,就这一个脱手了就让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几人又在观中一顿搜刮,又找出了几个清朝的瓦罐,宋代的碗,这下水也不喝了,怕观中主人回来抓个正着,手提肩扛着大罐小罐,急匆匆出了道观,一路直奔县城而去。
茅山派掌门背着一捆柴从山上下来,看见敝开的道观大门,心道坏了,昨天那魔头过来将他设在山下的阵法给破解了,昨儿个晚上那小鬼一直哭,哭得他心烦气燥,早上一大早出门,也忘了将阵法恢复,主要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从来没半个人影,没想到一时疏忽大意竟遭了贼人光顾。
他快步走进道观,这一望心凉了半截,桌子上那盆君子兰不见了!靠墙角的几个瓦罐也消失无踪,他气极了不由冷笑,你们倒是识货,只怕这横财却是发不得!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那几个瓦罐倒是小事,只这一宗却是不好交待,那魔头千叮咛万嘱咐,这小鬼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他这间道观只怕真的要被夷为平地了,现如今少不得下山走一趟。
再说那几个人走到马路上,搭上了一辆去往县城的拖拉机,然后从县城坐汽车到市区,几经展转倒了南方的一座城市,说起来也是那几人该倒霉,分脏前他们准备将几个瓦罐花盆清洗一下,他们常期干这一行,也知道这东西不能轻易打开,是以一路上都没动它们,这会儿拿出几张黄符,一边点燃,一边就伸手将瓦罐上的封条揭去了。
燃烧的黄符还没扔进罐子里,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刮来的一阵邪风吹走了,一团黑雾倏地窜出来,瞬间膨胀成一栋房子大小,伴随着一阵嘶哑难听的嘎嘎声,几人瞬间被吸得真剩一张人皮贴在骨头上,而那黑影却迅速凝聚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形。
“咦,这里还有一个?”它望向花盆里的君子兰,转身向它走去,手一张开就将一团白影抓出来,虽然小了点,能塞牙缝也是好的,刚吸了一口,一声清冷的喝斥传来:
“孽畜,住手!”
它转过身,看到月光下清俊如天人的男子,绿色的眼珠畏惧地缩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白影就想逃。
“妄伤人命!哪里逃?”银光一闪,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化为一片黑色的光点消失无踪。
白影早已窜回花盆中,在花盆里的勿自微微发着抖,来人走到它面前,轻轻一叹,将花盆捧了起来,低语道,“莫怕,既是叫我遇见了,总是不能丢下你不管。”手一扬将其他几个瓦罐一扫收入乾坤袋中,托着花盆踏着夜色飘然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