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卑职会尽力劝说长兴的。”拱手告退,展昭出了门之后望了望逐渐西垂的太阳,向着柳长兴的捕快房走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好心的带我去见识什么狄娘娘的千秋大宴呢!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不去,不去,死也不去!”刚刚醒来还没能享受到美味的晚饭呢,柳长兴就听见包大人又给自己安排了任务,还是一个弄不好就可能被挂掉的任务。老子身上还带着伤呢,这帮人能不能优待一下伤患啊!
“嘿,我说长兴,你这样子哪里像个捕快,明明就是个撒泼的痞子啊!”瞧着柳长兴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白玉堂好心的给展昭倒了一杯茶,省的他一会儿劝说的口干舌燥。
“当痞子多好啊!不用巡街,不用赈灾,还不用刺探消息!展大哥,那里可是深宫大内啊!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捕快就能混进去的地儿?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有的时候你说柳长兴胆小,他还真的胆子挺大,敢在面临刺客袭击的时候站在前方,也敢在漆黑的地道里摸索着出逃;但有的时候你期望他胆子大吧,他反而又变的胆小,就像这次,只不过是去禁宫之中打探个消息,他就能让你听听什么叫鬼哭狼嚎。
实际上,这也就是包大人他们打算错了,如果直接将柳长兴招过去说这事儿,这家伙看在包拯的权威、展昭的面子上绝对会义不容辞的答应,但现在他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好朋友白玉堂和半个师父展昭,那还不是他想怎么作就怎么作。看人下菜碟儿,这样的本事他可是学得很是到位!
“哪里就能要了你的命,不还有我么?我会先把你送到总管陈林处,然后在出宫前把你接回来的。”笑着看柳长兴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的模样,展昭拿起了刚才白玉堂给自己倒的茶,然而就这么一转视线的功夫,他也看到了对方瞧着柳长兴那眼底的笑意。
“怎么了?”白玉堂敏感的察觉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展昭身上涌现出一阵寒意,是想到了什么危险,还是顾虑到了什么?
“没事。”展昭低垂眼帘,将所有的情绪都埋在了心底,静静的喝着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刚才那一瞬间他心里有多么不舒服,仿佛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侵占了一样。难道喜欢就是这样的情感么?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出现亲情、友情之外的情感变化的展昭,手足无措的品尝着自己内心的酸涩。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将这样的情感对那个人诉说,但已经感受到了它带给人的失落,就算是想躲也躲不过。
“你真的会把我安全的带离禁宫?”听到展昭的保证,柳长兴抛弃了被子一下子就冲到了桌子边,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左右摇晃。实际上他要是不被展昭所说的千秋宴会的场景吸引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见到深宫大内是个什么模样的机会!但是他内心总是有一点点恐惧,读了那么书的他自然知道,对于自己这种平民百姓来讲,那里简直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绝对的保障,他是不敢去招惹的!可现在展昭如此肯定的答应了,他这小心脏也开始跟着痒痒……
“相信我,今后无论如何,会让你毫发无伤。”抬起头,瞧见柳长兴在里衣的缝隙之下那身上还未愈合的伤疤,展昭做出了可以算是这辈子最郑重的承诺。他深黑色的眸子看着柳长兴的脸,从里面流露出来的坚定,让柳长兴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连坐姿也变得端正了些。
“展昭,你可是一诺千金的南侠啊!这要是答应了长兴,以后可就被这小子拿捏住了啊!”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情感即将变得暗潮汹涌的时候,坐在一边的白玉堂在不经意间打破了这一切。他戏谑的笑容,玩笑般的语气,随意摇晃的杯子,将围绕在展昭和柳长兴之间莫明的气氛驱散开来,好像刚才两个人的认真和专注只是幻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朋友间的诺言而已。
“白老鼠,什么叫被我拿捏啊!说得我好像是个依靠男人的小女子一样!告诉你,老子不用别人,也能护得自己周全!”柳长兴是个很轻易就被挑离话题的人,一瞬间就从刚才那有些怪异的气氛中脱离出来,指着白玉堂咋咋呼呼的跳了起来。
“谁也没说你不能保护自己啊?顶多就是受点伤罢了!”完全不将柳长兴的暴躁放在心上,白玉堂继续翘起二郎腿,晃悠着杯子,表情看起来虽然悠闲,但那眼角却隐含着挑衅。
“告诉你,老子这回肯定不会受伤!不就是禁宫吗?老子在里面就像是逛集市一样!”让白玉堂的神态挑起了心头火,柳长兴拍着桌子就答应了下来。要么说,激将法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用的方法,没有之一,因为大多数人的自尊心,都无法忍受别人的挑衅和质疑!更何况,柳长兴两辈子都没能跳出火气正旺的年纪,就算他下意识的会避开危险、注意利弊,但也逃不开这个规律。
“啊!流、流血啦!”
就在柳长兴已经被白玉堂绕进圈里的时候,同在开封的禁宫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一个拿着笤帚正清扫冷宫周边的宫女,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冷风吹来,她回了好几次头都没有发现什么,只想着能够快一点结束然后离开。可没想到,就在她清扫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从冷宫的门缝里滴滴答答的向外流。宫女抬头一看,入眼的是血一般的鲜红,它们诡异的从被封死的门往外流着,好像伸出了一只愤怒不甘的手。